轎車漸漸消失,寧果重又邁開步子走向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通往燕城最貧窮的池陵區。
路上買個盒飯,回到熟悉的小巷子,寧果放下書包,坐在特意搬過來的石頭塊上。這塊石頭是那天下雨她縮在紙箱裡差點被水淹沒後,第二天變成人形搬過來的。
翻出口袋裡的錢,寧果一張張地數著十塊十塊的紙幣,這是她昨天晚上搬磚得來的報酬,現在剩下的不多了。思忖著人類社會住賓館的價格,寧果覺得還是在小巷子裡縮一晚上比較好。
夜晚,小黑貓蜷在紙箱裡睡著,發出細細的呼吸聲,小身體一起一伏的。
忽然,她抖了抖耳朵尖,站了起來,腦袋頂開虛掩著的紙箱蓋。
果然外面已經噼里啪啦砸下了雨珠,些許清涼的雨滴順著風飄落在紙箱上,留下深色的水痕。不過因為上面有牆檐,倒是擋住了很多雨水。
一道閃電倏忽閃過,寧果緊緊貼住軟絨的小耳朵,想把接下來的巨大雷鳴拒之耳外。等震耳欲聾的打雷聲過去,小貓跳出紙箱,咬住書包邊緣往巷子的牆那邊又拖了拖,免得被雨淋到。
又是一道閃電掠過夜空,一瞬間照亮了雨夜裡的城市。寧果忽然抬起頭,望向另一個方向。
如果沒看錯的話……好像有一個很熟悉的、雪白的東西閃過了。
心中對那東西有了一個猜測,寧果邁出小短腿快步跑出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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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狐狸倒在貧民窟某個陰暗的角落,九條白絨絨的尾巴無力地垂落,地面上的雨水洇濕了它水緞般順滑的皮毛,殷紅的血跡在水跡里逐漸蔓延開來。
感受到愈來愈近的敵人的氣息,雪白狐狸輕輕嘆口氣,今日真要折在這裡?
無意中中了那個向來覬覦他妖珠的傢伙的圈套,不知道為什麼,平時謹慎狡詐得不行的敵人,今天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不顧他反擊,也要將重傷的他擊殺。
難道他不怕自己臨死自爆拉他一起死?明明只可能兩敗俱傷的局面,那人居然沒打算退卻,瘋子一般把他咬得死死的。
作為一個早已心如止水的老年人,搞不懂瘋狂之人的想法,付離也不想再去琢磨,反正這麼漫長的歲月也活夠了,乾脆一起拉下水好了。
他的確活夠了,失敗的很大因素就是沒有強烈的求活欲望。
睫羽遮掩住琥珀色的獸瞳,付離努力支撐著站起身體,正準備出去拼死一搏,卻突然聽到雨夜裡有嗒嗒的踩著水奔跑的聲音接近。
……是人類?為什麼下大雨的半夜會有人類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緊接著,一個穿著普通校服的女孩子出現在狐狸的視野里,在他的瞳孔中逐漸接近放大。
別過來……付離很想這樣告訴她,可是他現在是狐狸的形態,只能發出低低的獸類叫聲。
少女蹲下來,似乎想要伸手碰他,卻在看到地上的血跡時不敢隨意亂動,大大的貓兒眼裡盛滿焦急,薄薄的水霧在清澈漂亮的眼睛裡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