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昨夜沒有一絲月光的黑暗,才讓搶來的那匹馬為他引走了追兵。
他鬆懈下來,彎身兩手支著膝蓋,坐在了十分燙屁屁的沙地上。
隨之彎曲的左胳膊,立即發出一陣發麻的刺痛,他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滲出被箭矢劃破的那道傷口。
七皇子用右手去解左胳膊上的長帕。
昨晚包紮太潦草,要解開來重新紮緊,忍著疼痛耐心解開死結,輕輕一扯,七皇子倒吸一口涼氣。
帕子上的血凝結了,跟傷口沾在一塊,根本無從下手。
七皇子疼得不再拉扯傷口了,“噗通”一聲仰躺在地上,開始“嗯嗯嗯”的撇嘴哼哼,哼聲淒婉,要是薛遙在,一定會當場答應再為兩壺奶。
但殿下只哼了小一會兒就不哼了,因為想起身邊沒有人看自己撒嬌。
一雙茶色的眼瞳,從他灰撲撲的臉上脫穎而出,呆滯地望著碧藍的天空。
如果薛遙此刻在一旁看著,一定會發現殿下的眼睛在陽光的直射下,會變成漂亮的溶金色,這使得殿下髒兮兮地小胖臉也不那麼讓人難以忍受了。
“殿下喝奶嗎?”因為水份大量流失,讓七皇子原本稚氣未脫的嗓音變得很嘶啞。
他想再問一遍這個問題自我安慰,但只說出一個“殿”字,就再發不出聲了。
沒人告訴過這位養尊處優的小皇子,如果再這麼躺下去,就算不死在騎兵的箭矢下,也會死於脫水身亡。
是咕嚕咕嚕叫起來的肚子,救了七皇子一命。
不論如何,殿下都得覓食的。
最好是一碗奶加一隻薛遙烤的叫花雞,殿下超想吃。
帶著對食物的渴望,七皇子走出荒地,來到一片雜草叢生的山谷中。
北山腳下一座破敗的土地廟上空,居然揚起了白色的炊煙。
七皇子的肚子先一步猜測出,那炊煙屬於剛出爐的食物,於是愈發瘋狂的“咕嚕咕嚕”叫起來。
“好了好了,爺知道了。”殿下不耐煩的低頭跟自己的肚子談判:“只要沒官兵,一定搶來給你吃,你先安靜點。”
肚子可能是不太相信七皇子的承諾,“咕嚕咕嚕”,叫得愈發喪心病狂。
“再叫都別吃了。”殿下對肚子放出狠話,其實心裡超想吃。
肚子可能也察覺到自己的尖叫,會影響主人入室盜竊,沒有哪個小偷是隨身自帶警報器的。
想吃就得守規矩,所以肚子漸漸委屈地停下了咕嚕聲。
於是,片刻之後,這座小破廟裡的五個男人都沒發現有人監視他們,七皇子卻已經看清了他們每一張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