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是……吃啞巴虧了?”
馬朝傑挺著肥肚也艱難地陪著他蹲下,摸出兩根煙,抽了一根遞過去,自個兒點著,美滋滋地吸起來。
黃翰惡狠狠地搶過煙,吞雲吐霧好一陣,才啞聲道:“擦!我小看他了。”
這一場戲是“囚徒”被警察關押在囚車中,陰差陽錯讓“疤頭”和“肥三”兩個劫了,逃跑路上,趁著肥三去弄吃的,“囚徒”第一次離間兩人,並且試著用所謂的“寶藏”誘惑“疤頭”。
雖然沒有成功,卻在“疤頭”心底紮下一根刺。
兩人一小段對手戲,不算太難,本來就是老仇拿來讓“大楊”試試鏡頭感,和主角們練練配合度的,但是沒想到,走位對詞時一切正常,半點毛病沒有,應該說是大楊連點表情都欠奉,一到動真格的,砰!爆了。
雖然“疤頭”表現非常到位,台詞和動作表情沒有一點欠缺,但是黃翰自己知道,這場戲他演“崩”了。不是說演砸了,也不是被個菜鳥壓戲,而是完完全全被對方的情緒和表情引入了那個“真實”的環境,把自己當作了被誘惑挑撥的笨賊。
他憤怒,他猶疑,他內心掙扎著奮力抗拒背叛,那都是他——“疤頭”。
他徹底忘記了“黃翰”的存在。
從電影拍攝角度來說,也許這一場戲很精彩,很成功,雙方表現都極其到位,非常有感染力,但黃翰騙不過自己,他輸了。
特娘的,向來是自己帶著對手入“境”,怎麼冷不丁的就讓個新人給引路了?
別人就算看不出來,自己還能不明白?
黃翰用力嘬了一口,隨手把煙屁股一丟,碾在腳底,咬牙發狠:“這是我輕敵了!大楊,是吧?瞧好了,我會讓他知道,演員不是那麼好當的。”
馬朝傑嘿嘿嘿地笑,也丟了煙,撐著臉黑得跟炭底似的老夥計,站直了圓滾滾的身體,嘖嘖搖頭。
老仇翻來覆去,把剛才拍的那段看了又看,老花眼都快眯成了縫,實在沒憋住心中的疑問,直著嗓門吼了一聲。
坐在一旁歇場的楊祈北立刻起身,快步走到老頭身邊。
對於敬業的專業人士,楊ET向來十分尊重,不管他是什麼品種,什麼等級的文明。
“……你,怎麼做到的?”老頭摘下老花鏡,凝視著他。
“什麼?”楊祈北眨眨眼,不是很理解這個問題。
仇導衝著拍攝的畫面努努嘴。
監視器里正顯示著一個過肩近鏡,鏡頭越過背對著的“疤頭”的肩膀,正面直對“囚徒”,“疤頭”失焦的模糊黑色背影占了近三分之一畫面,昏黃的車頂燈作為主光,將柵欄的陰影投落在“囚徒”的頭頂,襯著背光和側光,在他臉上交織出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