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溫婉的搭配,所有人都以為她開嗓會是溫婉憂鬱的傷感情歌,可是吳美鳳一開場,幾乎所有人都被她的嗓音震撼到了!
“我的天,低音炮啊!”
“居然是爵士!這嗓子未免也太醇了吧!”
“我先前還想說,再好的歌手也經不起歲月對聲音的消耗。可是聽著她的聲音,我竟然覺得就應該上了年紀的歌手才能唱出這個味道!”
吳美鳳的聲音雖然低沉,可是卻並沒有任何喑啞的味道。
她盼望了一輩子能再次站上這個舞台,即使被公司雪藏,即使一直為生計所迫做著和歌唱無關的工作,仍然用一種令人敬佩的毅力堅持著。
每天練聲練唱,從不吃冰的,不吃辛辣刺激食物,不高聲吶喊,不過多說話。
從被雪藏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吳阿姨堅持了三十五年!
當終於能夠重新站在這個舞台上的時候,她甚至已經觸摸到了死亡女神的裙角……
吳美鳳一點緊張也沒有。
醫生已經含蓄地給她下過通知了,就算是做手術,就算是開始化療,她或許也沒有太多的可能性了。
她發現得實在是太晚了。
不過,或許她還能夠在這個舞台上走到最後一步。
閉上眼睛,吳美鳳的聲音反而更加地輕鬆寫意,台下的觀眾鴉雀無聲地聽著她一個人在台上搖擺著、吟唱著,聲音醇厚如歲月,身形輕巧如流風。
偶爾一個微微放低的喉音,聽起來是時間這條河流轉彎的幽咽;輕輕拉長的顫音,聽起來像是垂暮的夢想發出的嘆息。
就算是不聽爵士的人,也無法不沉醉在這夢一樣的溫柔和戲謔里。
這首歌原本和很多爵士一樣,帶著一絲戲謔和嘲諷,但是在吳美鳳那樣溫柔醇厚的嗓音裡頭,一絲一毫尖酸刻薄都沒有,仿佛只是兒時玩鬧歸來的生活,媽媽玩笑地在臉頰上的一擰……
所有聽眾都沉浸在了她的聲音里!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樣的放達與寬容,是建立在她已經命不久矣的基礎上。
台下,蔣導演已經痛哭失聲,一邊的蘇導演伸出手在她的背上拍著,自己卻也忍不住偷偷地擦了擦眼角。
現在的吳美鳳,幾乎連飯也吃不下幾口,每天光是各種各樣的藥片和藥水就要吃上好幾把。
可是在台上,你從這名歌手的身上臉上,看不見哪怕一絲一毫的悲哀和急躁,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虛弱與死亡。能夠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種濃濃的生機!
這才是歌手!
哪怕已經被病情折磨得晚上無法順利入睡,哪怕已經開始平靜地準備化療,但是你仍然無法從吳美鳳身上看見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