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南的目光先後看向陸雲君和簡陽,陸雲君一臉平靜,大概是早就知道了簡陽媽媽的這番安排。簡陽則顯然是不知qíng的, 兩個耳朵尖紅紅的, 也朝著自己望過來,兩人目光jiāo匯,凌南看到簡陽的眼裡滿是無奈和歉意。大概是在抱歉自己不知道媽媽的這番安排,沒有提前知會凌南這個原作者。
凌南朝著簡陽笑了笑, 她並不在乎這點小事, 而且在場的賓客里除了看過她小說的年輕人,又有誰知道她是作者?
廣告很快播完,凌南在椅子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片頭曲是純音樂, 幾個主角的臉依次驚鴻一瞥地在畫面上閃過,服飾漂亮、妝容jīng美,只是片頭曲的質量就在國產電視劇中屬於最jīng良的了。
一疊聲的誇讚,紛紛湧向簡陽和陸雲君,不過從賓客臉上的表qíng來看,這些誇讚出於禮貌的成分更多——畢竟《桃之夭夭》砸了那麼多錢,質量不比其他電視劇高一點,也說不過去。
片頭曲只有短短的半分鐘,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屏幕上就出現了電視劇的第一個鏡頭。
破舊的小院,光禿禿的樹上一片葉子也沒有,角落裡亂七八糟地堆著一捆捆木柴。七八個婆子零零散散地坐著,每個人面前擺著三四個木盆,堆著小山一樣的衣服,婆子們都穿著灰撲撲的衣服,低著頭拼命地搓洗。
宴會廳里的大屏幕硬生生地將電視劇放映出了電影的效果,可是眼前的畫面讓人看了感覺十分不舒服。灰撲撲的地,灰撲撲的牆,只有盆里的衣服是五彩繽紛的,引著觀眾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聚集在那一片色彩上,可是因此也注意到後面洗衣服的婆子們,偶爾有人抬頭,全是神色木然,兩頰的ròu鬆鬆地耷拉下來,大大眼袋和深深法令紋,一臉冷漠尖酸。
就在這個時候,畫面的最中間,有個人第一次抬起了頭,用手指將細碎的頭髮挽在耳後。
她的睫毛輕輕地扇動著,嘴唇嫣紅,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qíng,唇角下撇,眉心微微蹙起,眼中也慢慢泛出憂傷的神色。
鏡頭在慢慢移近,景色在慢慢虛化,少女飽滿水潤的紅唇,是畫面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吸引著人們緊緊盯住。
“這是陸雲君?”
“天哪……這是陸影后……”
“陸雲君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這麼年輕的!”
生日宴的賓客都非富即貴,平日裡十分注重禮儀修養,然而這個時候不少人忍不住尋找著陸雲君的身影,視線在屏幕上的青澀少女和身邊的成熟影后之間不斷來回往返。
誠然,身邊的陸影后保養得宜,皮膚的細膩柔嫩可以秒殺一片二十歲的姑娘們,但是站在這裡,氣質就是四十歲女人的成熟氣質。
但是屏幕里的陸雲君,臉頰上還有些許嬰兒肥,細胳膊細腿,完全是剛剛長高還沒有來得及發育的少女,最關鍵的是,那種青澀、鮮嫩的氣質,眉頭微蹙時也是屬於少女的輕盈的愁緒。
如果不是畫面中少女的長相,就是他們最熟悉的陸雲君的長相,他們絕對會認為演員就是個十五六歲的中學生!
“真不愧是影后啊……”人們在心中默默地感慨。
將近四十歲的女人了,扮演十五六歲的姑娘,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只看第一個特寫鏡頭,就讓他們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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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影后絕佳的扮相和演技,只是一個開始。
人們漸漸意識到,這個電視劇的鏡頭和故事,都十分jīng彩。簡陽對畫面的掌控能力驚人,尤其是色彩的運用,硬生生地將電視劇拍出了電影的畫面感。
至於故事,更是節奏緊湊、跌宕起伏。人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個破舊的小院竟然是一個青樓的後院,而青樓前面迎客的院樓屋舍也僅僅稱得上清雅,絕對算不上奢華。
這是一個不太大,也不太有錢的青樓,和以往電視劇里偎紅倚翠的銷金窟不大一樣。
剛剛人們只顧得上驚嘆陸影后在將近四十歲的年紀,扮演起十五六的少女,竟然能如此惟妙惟肖,以假亂真,如今已經被帶進了劇qíng,心中好奇起來,為什麼在其他少女不得不接客的青樓中,冉香桃卻和風燭殘年的婆子一起gān著粗活?
電視劇很快就揭曉了答案,因為冉香桃的媽媽冉chūn雙是青樓里當年的頭牌,如今已經青chūn不再,卻風韻猶存,依舊是最受歡迎、地位最高的青樓女子之一,拼勁全力護住自己的女兒,一直在拖延她接客的時間。
冉chūn雙或許是自覺理虧,或許是將所有的勇氣都用在了保護自己的女兒上,對老鴇的要求一向逆來順受,對樓里的其他人也總是退讓三分。不過她姿色是最出挑的,也有幾個有些身份地位的老相好,老鴇和其他人也不敢對她太過分。
冉chūn雙是一個被歲月磨平了所有稜角的可憐女人,她是一個極其柔弱的女人,但也不可否認這種柔弱對男人有著極大的誘惑——她的無助就是最致命的xing感,男人們一眼就能看透,她別無出路,只能將男人視為唯一的一根稻糙,自己幾句甜言蜜語,就可以將她心甘qíng願地騙到chuáng上。
雖然一樣要花銀子,但是這種心甘qíng願,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和那種一手jiāo錢一手陪睡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這大概就是冉chūn雙青chūn不再,卻依舊如此受人喜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