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床因她的動作,小舟遇急流似的,彈了一彈。
“我?”宋君臨舉了杯子到眼前,看玻璃面上映出他的輪廓,“我不愛喝牛奶。”
謝靈境又捏了塊曲奇,中心一點蔓越莓醬,她嘆氣:“沒錯,要是有酒就好了。”
仿佛就是在等她這句話似的,宋君臨放下了杯子,露出清爽的一張臉:“那好辦。”說著就要起身。
“算了,還是不要了吧。”她中途泄氣,“喝多了我該起不來了,明天我還有課呢。”
她直起了上身,探過去從宋君臨手中拿過了杯子,示意地舉了一下,“我還是喝這個就好。”
再次坐了回去,她沒再跪坐,兩條筆直修長的腿,伸去了身體一側,一條彎了九十度,一條垂下了床沿,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床單晃動著。
怕曲奇屑掉去床上,她乾脆拿過了白瓷碟子,放在了膝蓋上,涼涼的瓷器挨著同樣細膩的肌膚,背景是流動著的絲綢藍,宛如博物館裡的油畫。
只是誰又能夠想到,那雙白皙纖細的手的主人,是會拿起手術刀,面對開膛破肚,也能鎮定自若的存在呢。
“你今天幫了羅思瀾。”宋君臨瞧著她,語氣平靜。
就知道,謝靈境舔了食指上的一點曲奇碎屑,她就知道,宋君臨讓她過來,必然會提到這件事。
“你還真是個合格的臨時監護人。”她取笑,一雙長而美的眼睛懶懶望了他,“怎麼,她是不是還跟你告狀說,我下手太狠了,是存心報復的?”
宋君臨忍不住笑:“她的確是有抱怨,說差點被你拍掉半條命。”
她瞥著眼睛哼了聲:“我要她半條命,總比她被一顆榛子要掉整條小命的好吧。”
“是,你說得對。”宋君臨點頭。
謝靈境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搖頭:“你還真是沒有立場啊。”
沒有立場的宋君臨繼續點頭:“不過,她也說了,回頭找個機會,要好好謝謝你。畢竟,你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謝靈境一口牛奶差點沒嗆在喉嚨里:“謝我?”她擦了嘴角邊的牛奶沫,不屑一顧,“還是免了吧,我們合不來的。”她輕描淡寫地就將時髦女士排除出了她的交際範圍。
“其實,”宋君臨上身前傾,伸手去她唇上,擦去漏網之魚的一點牛奶沫,“她也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就是脾氣稍微大了些,那也正常,家裡慣的嘛。”
不知怎的,這話聽在了謝靈境的耳朵里,就覺得心裡刺刺的。所以她冷笑:“當然,她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她美目流盼,越是心裡不服氣,面上越是笑得粲然,“可我是啊。”
塞了膝上碟子和手中杯子去宋君臨懷裡,她翻身下床,依舊光腳,往浴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