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之後,母親便是孤孤單單,他們這幾個做兒子的,即便能經常去看望,卻也不可能脫離了趙姓,和母親一處。
即便頂著這樣的壓力,母親仍是要求和離,想來是早已在心中打定了淒涼晚景的主意。
這事雖說是在家裡鬧,可京城統共就這麼點大,隔壁院子是王家,拐個角便是李家,什麼家長里短打聽不出來,太子殿下說這話,恐怕也是知道了此事,因此給母親遞了個台階。
母親搬出去,不與父親同住,和離之事便可暫緩,頂著趙府夫人的名頭,住著儲君賜下的園子,誰敢說母親一句風涼話?從此後不用勞心一整個府邸的事務,不用伺候對她有怨言的婆婆,也不用顧忌流言蜚語,母親今後的生活,一定是舒適得再好也沒有了。
趙泉心中大為慰藉,為母親欣喜不已,對著睢峻又是深深一拜,再次道謝。
他著實很敬佩這位比自己還要年輕個幾歲的儲君。
不僅是因為他的頭腦,更是因為他不動聲色的體恤。
只有心懷仁愛,胸懷博大,才能關懷一個臣子至此。
追隨他這些年,能換來母親安度晚年,並不虧。
趙泉道:“臣下明了,謝殿下這麼多年來的照拂,臣......”
“稍等。”睢峻打斷他道,“為何急著道別?你也要留在京城,孤這邊的事情還需要你。”
趙泉再度愕然。
他父親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太子卻不計前嫌?!
太子如此幫襯,竟不是因為看在他的面上,要送他的離別禮,那會是因為什麼......
趙泉容色一整,看向睢峻問:“殿下,您對舍妹是如何看的?”
睢峻卻半天沒有回答。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轉動著桌上的一個小口瓷杯,眼睫低垂,纖長地擋住眸光。
主僕二人無話,室內一片寂靜,門外天色暗沉,陰冷天空中,一道驚雷破空。
睢峻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今日,是小暖生辰。”
趙泉一驚,算了算日子發現確實如此,自己這幾日忙著家中的事,竟然連妹妹的生辰日子都忘記了,這倒也不稀奇,畢竟這麼多年,他一次也沒記住過自己的生辰。
但就憑這一句話,趙泉已經窺見了太子殿下對妹妹的用心。
睢峻繼續道:“其實今天把你叫來,也是為此。”
“不知為何,今日一早,孤心裡就一直惴惴不安得緊。”
從陳辰問她到底是誰那天之後,已經又過了好幾天了。
他們已經到了第一個目的地,在山腳下正式紮營,開始每日上山尋草藥。
這幾天,陳辰一直沒再和趙露暖說過話,趙露暖驚慌了一陣子之後,也就淡然下來,乾脆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