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爷从善如流地接过来,郑重其事地按在了马上就要愈合的针眼上,小心翼翼地问:疼不疼?
晕针的赫某人摇摇头:不疼。
杨芮面无表情地把采血管放到了一旁的血样分析器里,指了指靠墙的扫描仪:那儿站着去。
生怕又被某个恋爱上头的大爷质疑,杨教授主动排雷:老式扫描仪,没有跟研究所内部的系统连接,保密性绝佳,安全性绝佳。本人亲自试了三次,这次再出问题,我就把头给你当球踢。
她可费了好大劲才从研究所的犄角旮旯扒拉出来这一台机器。
恋爱上头的大爷也觉得杨教授说得不能再诚恳了,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老式扫描仪确实保密性安全性双一流,唯一的缺陷就是扫描的过程太慢了。
时大爷一开始还有精神欣赏那道细细的光线来来回回在男朋友身上扫来扫去,不过很快他就有点撑不住了,左右晃悠的光线有点催眠,时大爷的眼皮很快就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趴在杨芮的办公桌上见周公去了。
唯一的话题制造机睡着了,偌大的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个麻烦把这个贴上。杨芮把两个贴片递给赫尔,然后指了指太阳穴:贴这里。
想起之前自己看过与这人相关的资料,她轻咳一声,缓声道:这个是用来检测情绪波动的探头,不会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功能。下面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尽管放松
赫尔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杨芮继续安慰道:只要如实回答问题就可以了,不用紧张,也不用害
我没事,赫尔轻声打断她:开始吧。
他知道杨芮是好心,但他真的不需要她的安抚。
已经有人细心地在他的伤口上吹了吹,告诉他不用怕了。
检查对象看起来确实挺平静的,杨芮也没再多说,切断了主机和研究所的系统连接,然后点开了屏幕上一个程序。
一连问了将近一百个问题,杨芮看着屏幕上的一排参数,扶了扶眼镜,不确定地问:你在控分?
好家伙,屏幕上这一排一马平川的参数平静得根本不像人的情绪参数。
能有这样参数的人大概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怒哀乐吧?
赫尔皱了皱眉:不能控制吗?
杨芮又扶了扶眼镜:这个最好还是不要控
哔哔哔哔哔!!!
一马平川的数据线突然向上暴增,屏幕上立刻闪现了红色的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直接把一旁的时大爷震醒了。
杨芮看着屏幕上的警报,有些瞠目结舌。
她连忙调出了先前复制的欧姆数据,两相对比之下,两组数据的参数接近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时七被惊醒,第一时间去摸腿上的枪。
没事,赫尔按住了他的手,然后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接着睡吧。
清醒了一瞬间的时大爷顿时又有点迷糊,就这么被哄着又趴在桌上接着打盹了。
杨芮忙着对比参数,没留意到这一幕,调整好相应的检测阈值后,头也不抬:赫尔,再来一次。
平稳的参数再次疯狂飙升,几乎瞬间就抵达了最大值。
一层黑色的鳞片悄无声息地覆了上来。
这个数据太难得了杨芮的注意力依旧再屏幕上,兴奋道:情绪波动还能再大点吗?
不能了。赫尔摇头:没带衣服出来。
这和衣服有什么关杨芮不解地抬头,然后目瞪口呆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勒个去!!你你你
蔓延到下颚的鳞片忽地又消失了,屏幕上的参数再次恢复到了难以置信的平稳。
杨芮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赫尔并没有太关心杨芮的震惊,他碰了碰时大爷冰凉的指尖,伸手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给他盖上,然后细心地把微微滑落的围巾给他围好。
怕他冻着是真的,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脖子上的印子也是真的。
惊得站起来杨芮咽了口口水,自己哆哆嗦嗦地抬手合上了下巴,然后宛若一个帕金森晚期患者一样颤颤巍巍地坐回了凳子上: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年零六个月前,赫尔的视线依旧在时七身上,抬手把落在他额前的碎发往后拨了拨:一次普通的清理任务,当时的1队队长和四名队友全部丧生后,我被困在一处掩体,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可以
这么长时间了?杨芮惊得差点又托不住下巴,定了定神,她又问:那么有没有什么触发机制呢?
赫尔平静地答道:杨教授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杨芮看了一眼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大爷,挠了挠脖子,喟叹道:83号特勤员,你对情绪的掌控真是精准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情绪失控不仅仅是二次异变后的一个持续性症状,二次异变的起始就是大脑失去对脑前额叶的掌控。
也就是说,情绪失控就是出发二次异变的钥匙。
今日份震惊太多了,杨教授的承受能力也显著提高,不过几秒就接受了对面这个男人可以克制诱导二次异变的情绪失控。她十指在键盘上翻飞,边记录边问:那么会对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吗?
有时会头疼,经常做噩梦。
这些症状有越来越恶化的情况吗?
以前有。赫尔抬了抬眼:最近好了许多。
杨芮手指一顿:好?
血清中的病毒攻击性与活跃性都极强,症状恶化会才是正常的,缓和
嗯。赫某人的视线转回了时大爷身上,墨蓝的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抱着他睡就不会做噩梦了。
杨芮:爱情果然是一切的良药吗?
呸,科学至上,爱情良药什么的都是心理错觉!
血液化验结果马上就出来了,你们杨芮看了一眼突然起身的赫尔,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赫尔抬头看着镶嵌在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轻轻皱了皱眉:有一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