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可能对灵魂完全没有伤害,但鬼魂的自愈能力好,不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至于分割后声音是否会受到影响这件事没有人考证过,可能会有也可能没有,对八零三这样将来还想唱歌的鬼而言有一定的风险。
八零三没有花很长时间思考,也没有和班西预计的那样讨价还价,他只是沉默地过了一遍自己生前的那些记忆,又和班西确认了一遍。
那些过去无趣沉闷满是灰尘,压抑到他死后想起一星半点都感到有些窒息,若是拿来换一场灯光闪耀的演唱会,他自己都觉得是笔过于划算占便宜的生意。
他活着的时候大概怎么都想不到,那些狗屁倒灶到把他搞进精神病院的事情,居然值一场演唱会。
八零三看着班西,班西也看着他,巫师的眼睛里没有半分与他玩笑的意思。
好啊。八零三听到自己这么说,答应得轻快而平静,像是即将扔掉一个沉重的包袱,清扫干净一个落满灰尘的肮脏角落。
用了他的词他的曲的那位在采访里反反复复着过去的艰辛痛苦怀才不遇,仿佛每一句歌词每一个音符里都沾着呐喊与血泪。
可他的声音和他的音乐里分明没有他的过去。
从来都没有。
第53章
和自己捉奸在床的前男友的现任情人(?)正面撞上是个什么感觉?
高明鸿合理猜测应当是百感交集, 此时的情感抒发要充分且有层次感,他以此为标准对着面前的男人尝试了一下表达,很快就宣告放弃。
换个场合他还会敬业地多努力一把, 但现在是在他堂哥班西名下的TZ美术馆,即将开场的是美术馆落地申市后的第一场大展的开幕式。
班西亲自给他送了邀请函又叮嘱他一定要来, 高明鸿也不想自己的花边新闻把展览开幕式的风头给压过去。
好吧, 艺术在他身上没有出现所谓的一通百通,他在音乐上的天赋点了多高在美术上的天赋就点得多低, 对着那些从国外总馆运来的名家名作他只能随大流地感叹两句真好看。
那副独占一个展厅还会有特别表演的大幅油画, 根据旁边的说明, 这是他的伯父班西的父亲谭煜周先生AKA世界知名画家TZ从未对外展示过的大成之作《沉眠》,他看出来的也不过是蓝天白云寂静的湖边,要说沉眠他确实觉得这地方挺适合睡觉的。
但仅止于此。
唉, 这要不是班西送的邀请函他肯定在门口晃一圈拍张照就溜,难得的休息日何必要为难自己,是打球约不到人了还是王者峡谷容不下他一个小小青铜了, 再不济他网盘里还塞着好几部没看完的经典歌剧官摄呢。
直到按照邀请函上标注的座位号在主展厅的座位入座时,高明鸿才找着点熟悉的感觉。
连排的沙发椅, 红色的硬质衬布, 椅背上标注着数字,左边单数右边双数, 从主展厅一排排沿阶而下。
这椅子这布置太过熟悉,叫高明鸿怀疑班西是不是直接把缪斯剧场里面的椅子搬了过来,第一排正对舞台的距离近到他能看清楚舞台上钢琴的标牌。
这个牌子的钢琴大概是班西自己的东西,剧场里的钢琴没这么贵。
现场还有一些位置空着, 不知道是多余的空位,还是有客人只露了个面就提前离场, 没有等到这时候的开幕式特别节目。
高明鸿礼貌地跟边上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坐下的李明利打了个招呼,就像没看到边上徘徊的八卦视线。
这次的开幕式一部分是美术馆邀请的客人,还有一部分则是网上抽取的名额,但不管哪一边都对他的感情问题充满了兴趣,尤其这样狭路相逢的局面,似乎不针锋相对一番都对不起这相邻而坐的缘分。
李明利也是这么想的,面对着高明鸿战战兢兢坐下都不敢坐实。他在心里埋怨高明鸿好好在家里当他的富二代不好吗,非得偷偷摸摸去剧场里演什么音乐剧,那玩意就这两年市场才算是稍微好一点,可也说不上多么大众演得再好都很难红。
以高明鸿的背景,想唱歌想演戏砸钱演两部偶像剧出张专辑都是洒洒水的小事情,还不会搞得他看差了眼以为真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的灰姑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到现在的事业口碑毁了大半。
可李明利也只敢心里面说说,这个世界就是现实到,他站在高明鸿面前,灰头土脸如坐针毡,每一秒都仿佛还在那个让他没办法呼吸的房间里。
要是高明鸿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且能够把自己代入到抓到男朋友和别人滚床单的角色里,也许会吐槽一句没办法呼吸的明明是发现自己新买的房子新换的大床连同三件套都得扔的自己。
不过没关系,他换的新房子里班西送了他一张新床,实木的大床多少有点老气不是很符合他最开始的家装设想,但舒服是真的舒服,舒服到让他想找班西再定做个十几二十张换掉自己每套房子里的每张床。
高明鸿面上不动声色地挂着标准微笑等待开场,优雅从容与边上的李明利形成鲜明对比,足够混进来的自媒体看图说话脑补十页纸,实际上本人的心思八百年前就已经跑偏到九霄云外了。
你看,我就说不会有事。班西(被迫)扒拉着后台的幕布偷看自家堂弟跟小三先生的二三事,含笑瞥了一眼脚边鹌鹑状的奥吉莉亚,又看向被奥吉莉亚搬来的救兵时律。
刚才他的老祖母满脸紧张地拽着时律又嘎嘎地叫他去给小堂弟救场,一看就是吃了不少网上天真单纯富家子的洗脑包。
而且好像奥吉莉亚本身就对高明鸿有天真小可爱的滤镜?
班西一边想着回去真的得给奥吉莉亚断网,一边开口道:没想到你们倒是玩得不错?
自从上次班西接引土地意识时时律见过了奥吉莉亚,他的老祖母就开始频繁且肆无忌惮地在时律面前大鹏展翅,仿佛找到了个新玩具的小姑娘兴致勃勃,要不是时律并没有办法和她的嘎嘎嘎心灵相通,班西毫不怀疑时律会被她嘎嘎嘎内涵到无脸见人。
而不是被黑天鹅的优雅皮囊所欺骗,还当奥吉莉亚是漂亮傲娇的小公主,哪怕班西给时律重复了许多遍这位是他的老祖母,时律也能满脸无辜地表示自己坐三奔四的年纪看谁都青春年少,同时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地反问班西是不是觉得他老,毕竟班西看着再怎么稳重,也是实打实二十五岁都没到的年轻人。
一树梨花压海棠嘎~
奥吉莉亚每当此时都要嚎一句自己新学会的诗,硬生生把两个人的恋爱现场搞得像是三人行。
班西对此丝毫不介意还能接着时律的前半句调笑两句,放肆得就如同现场没奥吉莉亚这只鹅就像现在这样扯着时律的领子往后藏进阴影里,唇齿纠缠间轻喘着低笑,含糊跟时律说什么年纪大才好,年纪大的会疼人云云。
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一下子就让本来勉强有了点抗性的时律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这是他前几天偷偷摸摸点开学习的恋爱甜宠剧的台词,大概是看的时候太投入没注意被班西听到了。
他一时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让他更羞耻一些。
并且让班西这么胡闹般地戏弄一通,他原本试图跟班西稍微走点心地努力就被糊弄了过去。
这事情就很没有道理啊。
明明班西货真价实之前没有任何经验,表现得老司机可实际意义上的初恋初吻初夜都还在,与之相比时律才是那个翻翻记忆能翻出些几百上千年前的微薄经验,也曾有过点点花前月下过去的人才对。
但事实就是时律能把班西亲得两腿发软靠的是妖怪不用换气的强大肺活量作弊,在技术方面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亮点可言。
围观全场的奥吉莉亚如是评价,并非常老祖母地担忧起大孙子和情人未来会不会那啥啥不和谐。
你看时律怀里抱着班西居然连半点生理反应都没有,有一说一就自家大孙子这面如桃花身如柳条地往她怀里一靠,她都得礼貌性地in一下。
咳咳。
八零三站在三米外,想想又往后退了半步,面无表情地提醒班西:马上就要开场了。
他很感谢班西帮他准备了这么一场梦寐以求的演唱会,但这和他觉得狗男男要闪瞎他的眼并不冲突。
感谢他们挑了个角角落里根本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让他这么站在三米半以外只能看见班西的半张脸。
更具体的他不太想看见,总觉得会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