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多余到没用的贴心。
班西扯着嘴角在脸上做出笑的表情, 他停下正拉扯开后背系带的动作, 转身与时律正面相对。
意料之外的客人。
真可惜他还难得努力了一下,想在时律面前稍作遮掩。
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垂坠柔顺的裙摆泛起波澜, 黑色的布料上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像是从流星雨坠落的夜幕中裁下一块裹在了身上。
时律觉得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条裙子,那时候并不是穿在班西身上, 他指尖还能回忆起这条裙子的触感,顺滑冰凉, 有着细密的凹凸起伏, 不像是布料,更像是某种动物的鳞片。
你时律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张开嘴又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这种场景之下他也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喝过酒发晕的脑袋光是接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都吃力,昏沉得仿佛里面塞满了浆糊。
还一定是用甜糯米熬出来的浆糊,不然他怎么会品尝到米酒那般清甜微醺的滋味。
我?班西歪歪头, 往时律的方向走了两步。
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三公分细细的小猫跟, 迈开步子时裙摆开叉处流水般散开,露出一点脚踝处的白皙皮肉。
我是班西啊。他的嗓音轻柔,黑暗里眼中带着朦胧慵懒,似是半醉的笑意。
班西并不算轮廓柔和体态纤细,会让人分不清楚性别的类型,恰恰相反他的眉眼五官皆是一眼便能看出异国血统的深邃英气,骨架偏大肩宽腿长,真的要形容也应该是高挑瘦削,恰到好处的应和了他身上古典疏冷的气质。
但他放柔了声音尾音微微扬起,脚下踩着的每一步都模糊了他身上那些硬朗锋利的部分,就如同用一层又一层柔软顺滑的布料去包裹住了坚硬的棱角,给他套上了一个柔美圆润的壳。
放肆的,又端庄的,那么突兀,又那么理所当然。
叫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其余哪怕天大的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他所看到的也是班西身体的一部分,深深扎根在他的骨血之中。
班西的手抬起,轻轻搭在时律的肩上。
他俯身凑近,近得时律能看清楚他脸上还有没卸掉的妆,扬起的唇上艳红扎眼,时律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会没有注意到。
那颜色就跟玫瑰花瓣一样,跟班西放在窗台上的玫瑰一样,花瓣饱满莹润,沾满厚重浓烈的色彩。
时律陷在玫瑰的怀抱里。
他迷迷糊糊意识到周围萦绕着是玫瑰的香气,从班西的指尖、班西的颈侧、班西的裙摆扩散。
和他前几天在班西身上闻到的一样的玫瑰香气。
班西一手搭在时律的肩上,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将要拥抱他又若即若离的姿态。
裙子的后背系带是松开的。
时律的脑袋里又开始漂浮上奇怪的泡泡,咕嘟嘟冒着这种时候不合时宜的糟糕念头。
所以修改过的领口没办法好好地束缚住班西的脖颈,喉结凸起露出了一点轮廓,还有从后颈到脊背隐约可见的线条。
时律浆糊一样的思绪忽然清醒了一瞬,但又好像那一瞬间他的理性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他知晓自己果断迈开脚步一把揽住班西的腰逼近上去,瞬间把若即若离的距离拉进到班西根本无处躲避。
他把玫瑰拥入怀中,他攥住玫瑰的花瓣,品尝到醉人的芬芳。
他听见班西喉咙里压着低低的笑,舌尖无意又像是故意地与他纠缠不休。
在因为亲吻喘不上气而昏过去前,班西恍惚不知落在哪里的眼神终于慢慢恢复了清明,他挣扎着侧过头,伏在时律肩上轻轻喘息。
唇上艳丽的红色被晕到了外面,眼尾拢着淡淡的湿气,便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
欢迎回来。时律轻轻拍着班西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做了噩梦的小朋友。
班西应该需要这个
虽然班西表现得镇定而冷静,在裙子包裹住的壳里仿佛无事发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班西不可以需要这种柔软得过头的安慰。
于是时律在心里改正了自己的措辞:不是班西需要这个,是他的恋人需要这个。
他的恋人可以需要这个。
不对。班西扬起头眯着眼笑,他被撸得舒服的猫似的舒展身体,指尖蹭了蹭唇角晕开的红色。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时律,眼睛里是湛蓝的光,指尖沾上的红色在颈侧一抹,反手扯开自己本来就已经松散歪斜的领口。
他就如同扯掉禁锢住自己呼吸的项圈一般扯开包裹脖颈的布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时律的恋人的确是需要一点安慰。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出来,他的一小部分灵魂还被蛇一样的黑色紧紧纠缠。
但不是时律这样哄孩子一样的过家家,他已经离开那个做噩梦还哭着要人拍拍的年纪很久了。
班西踢掉了脚上的鞋子,抬起腿他是不是听到那紧得迈不开步子的裙摆撕裂的声音?不过这也不重要他把腿勾在了时律小腿上。
去他妈的行不行。
班西红着眼睛恶狠狠地吻上去,时律被他按在门板上,瞪着眼傻子一样接不到半点暧昧信号,叫他不得不暂缓哀悼被自己丢掉的理性和矜持。
跟裙子一样,都撕破了,就破罐子破摔了。
操我。
班西的声音嘶哑得过分,咬紧了牙根也压不住颤抖的哭腔。
或者滚出去。
谢天谢地,这天晚上安吉丽娜跑去找妹妹玩得乐不思蜀夜不归宿,完美闪避了听到或看到某些糟糕东西的危险。
而太阳升起时最先该被哀悼的应该是裙子。
此时称其为碎布大概更合适一些。
精致漂亮的东西往往脆弱,经不起情到浓时半点稍微用力的撕扯。
稍微?
这个有待商榷。
班西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一圈乌青,他的理智在一晚上的荒唐后回笼,但他在思考自己此时为什么还清醒地坐着,而非瘫在床上爬不起来。
哦,他想起来了。
治愈法术是他自己挣扎着哭哭啼啼念出来的,第一次没经验,身体一超过了承载限度就本能地开始念咒语想舒服一点,结果导致他现在没办法爽快地昏过去,只能睁着眼睛忍耐身上的不适。
就跟从里到外被拆开又重装了一遍,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还残存着被过度刺激冲刷过的应激反应。
时律正心虚地收拾地上的碎布,把撕得不成样子的布料一块块捡起来他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条裙子了,安吉丽娜刚来的时候班西给她拿了一条他母亲的裙子应急,那时候这条裙子也一起塞在那个箱子里。
说得更明白点,这是班西母亲留下的裙子。
不咳咳,不用收拾了。班西舔舔刺痛的嘴唇,半点不意外上面有被咬出来的伤口,等会扫扫扔掉就行。
我还有好几条备用的。
班西不怎么在意母亲留下来的裙子,提起时语气也很冷淡,他尽量不带上厌恶之类的负面情绪,毕竟衣服本身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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