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任二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古武者协会,打开了傅叔说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的东西很简单,一本笔记,一个黑色的徽章和一本古书。
从笔记本里的字迹看来,应该是傅叔最近才写下来的。笔记里,写的是关于他和傅瑶的故事。
果然,傅叔和傅瑶没有血缘关系,傅瑶是他的继母带过来的孩子。虽然如此,傅叔也是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疼爱。
后来傅叔的父母在一次狩猎中出事,留下十六岁的傅叔带着八岁的傅瑶。傅叔把傅瑶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疼宠异常。
傅瑶却不这么认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傅叔没有血缘关系,在少女时期喜欢上了傅叔。
傅瑶十六岁的时候,向傅叔表白,傅叔被吓了个够呛。他对于傅瑶除了亲情之外没有其他的感情,也不可能对看着长大的妹妹有什么其他想法。
傅叔觉得这是傅瑶和自己距离太近导致的,他把傅瑶送到了寄宿学校,只定期去探望。
就这么过了几年,傅瑶二十岁,也再也没有提过在傅叔看来荒唐的感情。她在大学里交了男朋友,还带来给傅叔看过。
这个男朋友,就是路任的父亲。
傅叔以为她长大了,认清楚了亲情和爱情的区别。二十岁那天,傅叔把她接回来家生日。没想到,傅瑶却在酒里下了□□。
一夜荒唐。
醒来的傅叔无法接受,他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干出如此出格行为的妹妹。
之后,被自责折磨的傅叔,留下一大笔钱后远走北洲,自我流放到苦寒之地十几年。
而路荣,是傅叔的孩子。
他那天在路家看到了路荣的本命武器,武器上的兽头是傅家血脉的证明。
第39章
傅叔来自一个已经沉寂的古武家族,在如今的古武界已经名声不显,剩下的最后血脉就只有傅叔。
这一支血脉,特殊之处在于凝聚出本命武器之后,剑柄上的兽首。无论武器形态是怎样的,剑柄上一定会有同样的兽首。
傅叔在笔记本上写道,那天他在路家,见到路荣之后,便能确认路荣是他的孩子。
傅叔去找路荣,倒不是想要认回这个孩子。
这支血脉会慢慢趋于灭绝,是因为隐匿在丹田里的隐患。傅家这特殊的血脉,适合习武天赋极佳,但却会导致人过于贪婪。
所求甚多,心思太杂,没有一个傅家人活过四十岁。他们都在三十几岁甚至是二十几岁的时候,因为贪欲过甚走火入魔,最后走上绝路。
傅叔在苦寒之地历练的时候,摸索出了解决血脉隐患的方法。放下身外物,一心向武,便能避免心思太杂导致的走火入魔。
这也是傅叔作为一个古武大师,却住在贫民区的原因。他所有的钱财,除去保留生活必备的以外,都捐了出去。
傅叔顺利活过了四十岁,没有因为血脉隐患走火入魔丹田碎裂而死。
他去找路荣,告知对方关于丹田的隐患,傅叔希望路荣能放弃路家的权势,跟着他去北洲修炼。
至于牧清童,他的确也是傅瑶的孩子。
事情就是这么有戏剧性,傅瑶出轨,同时与丈夫和情人保持关系,后来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同母异父的异卵双胞胎。
傅叔在多年后,收到过来自傅瑶的一封信。里面是傅瑶和一个青年的合照,那个青年生得和傅叔如出一辙。
傅瑶把这些事情悉数在信里告知傅叔,不知是后悔还是害怕。
傅叔知道,那时候傅瑶已经嫁人了,而这个青年并不是他的丈夫。对于傅瑶的举动,向来正直的傅叔十分生气。
他特地从北洲回到了麒麟市,傅叔把傅瑶提留到了父母的墓前,痛斥了傅瑶一顿,并表示从此以后就当自己没有这个妹妹。
傅叔不是一个会隐瞒错误的人,他找上了路家家主,以哥哥的身份,把傅瑶做下的错事悉数告知。
路任的父亲或许真的是爱惨了傅瑶,他没有离婚,只是把牧清童送给了他真正的父亲。
傅瑶却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刺激,患上精神疾病。她恨上了路任,觉得是这个孩子的存在,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在发现傅瑶精神有问题甚至想伤害路任之后,路父对她彻底死心,把她送进了疗养院。
过了几年,傅瑶郁郁而终。
傅叔没有去傅瑶的葬礼,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教导这个妹妹,让她成为这种肆意妄为的性子。
直到这个时候,傅叔也不知道路荣是他的孩子,因为傅瑶在他离开三个月后,就嫁给了路家家主。
再然后,便是傅叔收养了纪骁,悉心教导。
路任看完整本笔记,百感交集。
他明白了他父亲的那些纠结,也明白最后父亲不愿意和母亲葬在一处,大概是父亲知道了婚姻存续期间,母亲的背叛。
至于他,傅瑶不喜欢自己也是当然的。他不是她真爱的孩子,也不是和傅叔相似的青年的孩子。
那个青年,牧清童的父亲其实看上的也只是傅瑶的钱,在傅瑶死后就把牧清童扔在路边消失了。
傅叔留下的家徽和古书,是一切的证明。古书是傅家的族谱,上面描绘了傅氏血脉的家徽和传统。
路任只需要带着这些东西,出现在路家人面前,路荣所拥有的一切便会毁于一旦。
所以线索都连接起来了,路任知道了路荣对于自己的敌意来自何处。
路荣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傅瑶灌输的理念就是只有路荣才是她的孩子,路任不过是耻辱的证明。
而他血脉深处的贪婪,让路荣渴求权势,心理变得扭曲。
这一切,让路荣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对于他来说,路任不是弟弟,而是一个随时会夺走他一切的敌人。
同样是异父弟弟,牧清童是无害的,路荣便可以把他当成亲人看待,不吝于付出一定程度的关心。
路任低头,手指拂过那个狰狞的兽头。
他问小钧:小钧,几年之后,毁了路家的人其实就是路荣吧?
小钧停了片刻,说:【我不知道。】
他血脉中的贪婪,还有窃取路家的恐惧,杀了亲生父亲的罪恶感,这一切,只会导致他走向毁灭。
路任觉得有人轻轻握住了自己的肩膀,他转头,看见纪骁关切的神情。
你还好吧?
路任有些怅然,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为了年少时的一个绮梦,伤害这么多的人。
纪骁:路荣他
路任摊手,说:说实话,看到这些笔记之后,我倒是有了得到一个结果的释然感。
路荣这么暗算我,都是出于恐惧,出于我总有一天会夺走他一切的恐惧。
纪骁:恐惧,是武道上的大忌,路荣这样的心性,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路任笑了笑:我是等不到他自取灭亡的那天了,准备送他一程。
***
今日是路家祭祖的日子,路荣打算把牧清童正式改名并且写进族谱里面。
路家的祠堂在后山,所有在外游历的路家古武者都在这一天回到本家。那些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的,不问俗世的路家长者,也出关参加祭祖。
这是路荣第一次主持祭祖,代表着路家长老们,长辈们对路荣接任家主以来的认可。
自今天之后,路家所有的权力,包括最核心的武学秘籍,都会完全交接给路荣。
路荣站在祭台下,仰头看着上面的石碑。
他穿着最隆重的古典礼服,神情肃穆,手指却微微有些颤抖。路荣筹谋这么多年,所期望的一切,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