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她在菜肴届的巅峰水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一生一次的超常发挥!
楚幼清轻闭薄唇,细细嚼动,少女的神姿优美婉约,如同坐在画里面吃饭,即使掉出一颗米粒,也会变成珍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岑之豌实在等不及,楚幼清再这么细嚼慢咽下去,她就要发疯了,好吃吗?好吃吗?好吃吗?
可楚幼清一直都是这么细嚼慢咽的,以后在床上也是,真的急不得。
里面放了什么?楚幼清抬眸问她,有几种香料我并不认识。
哦,香茅、罗勒、柠檬草、亚参膏、长芫荽嗯还有咖喱叶!岑之豌笑道。
她要求不高,只要楚幼清没说难吃,岑之豌的心里就永远不会难过,我看厨房里有,一定是你妈妈买的,我便用上了。
楚幼清严重怀疑,奚金枝是否真的认识,这些千奇百怪的东南亚香料,还是只是在买菜的时候,随便抓过几绺,图个新鲜。
你妈妈好厉害。岑之豌拍丈母娘马屁。
对,她是很厉害。楚幼清看了看岑之豌,平静地敷衍一句,仿佛奚金枝确实厉害,但着眼点都不太对。
岑之豌感到自己的马屁没拍准,缩下脖子打哈哈,是是吗
你也吃一口吧,鸡蛋卷,毕竟做得很辛苦。楚幼清邀请道。
岑之豌想要热泪盈眶,不辛苦,不辛苦,为老婆服务,责无旁贷,在所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仅社会学,华文课也学得很好
岑之豌提起银色的调羹,对准鸡蛋卷中段,挖了一大缺口,塞进嘴里,真的饿死她了
怎么了?
岑之豌!
岑之豌面色变了几变,婚礼从她脸上消失殆尽,咳咳,楚幼清,我可能把盐放成糖了。可我看见罐子上写的盐。
楚幼清微怔,起身,再次举起竹筷。
岑之豌飞快地站到椅子上,双手去拦,口中艰难下咽,阻止道:楚幼清!你别吃了!是真的!刚才你吃的是边上,没尝出来,我把盐撒了点,在中间不,是我把糖
楚幼清扬脸问,你没看看?
岑之豌撅撅嘴,先是有点气馁,再就坚决不相信,用七岁半的决心娇嚷道:我看了!我看上面写着盐!用缅语写的!
你确定认识盐这个词吗。
我当然认识!
汪汪汪!
她们一先一后,直往厨房间里挤,两种身姿,因为同时进入的关系,在门框里,肩线抵着胳膊,卡了一下。
楚幼清,你不要想毁尸灭迹
岑之豌,我可能被你毒死,你知不知道
小花狗率先跳进了厨房,夺得第一,汪汪汪!
岑之豌气急败坏,无奈身高差距,下巴搭在灶台上,伸手比划,你看!盐!是盐!萨尼安(注:盐的缅文读音)!
楚幼清轻而易举解开盖子,但里面放的是糖。
岑之豌绝望地问:那写着糖的罐子里
楚幼清薄粉的唇瓣上下翕动,轻念,一家平乌。糖。白糖。
岑之豌瘫软,趴在灶台上,你烧菜的时候,看了吗。
楚幼清几乎要叉起腰来,当然看了,标签这么模糊,我看的是罐子里面。
岑之豌好冤啊,嘴唇一鼓一鼓,鱼一样的吐泡泡,我以为是你写的,所以多看了两眼
这算什么,鬼迷心窍的符咒?
楚幼清冷漠,当然是我妈妈写的。她一直在学习当地语言。
所以,一年多时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这两个基本生活词汇的区别。
岑之豌觉得这次夸对了,你妈妈好厉害。
楚幼清一撩头发,当然。
回到客厅,两人对着鸡蛋卷,面面相觑。
糖炒鸡蛋?
口味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不适应。
楚幼清先开口,吃饭。
岑之豌一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将鸡蛋卷推开很远,这道菜去了世界的尽头,宇宙的边缘,黑洞在等待,她很无力地道:你妈妈上次还说,请我妈和我来你家吃饭。
楚幼清舀了一勺汤,示意听见了,嗯。
岑之豌破罐子破摔道,她的人生已没有什么指望,人之将挂,其言也善,让我妈来就好了,我就不来了。我怕你妈妈做饭,会毒死我的狗
楚幼清喝汤,出奇地没有反驳。
岑之豌站起身,端过鸡蛋卷,往大门口走。
楚幼清一把拉住她过长的居家服袖子,你干什么!
岑之豌茫然了一下,眨眨乌长的睫毛,嗯?拿点边边角角,给枇杷拌饭吃。
废物利用,有什么意见吗?
楚幼清从她手上端回盘,放在一边,坐下。不怕把狗毒死。
岑之豌单薄的身体,瑟瑟抖动。
她只想在楚幼清面前,展现一下高超的厨艺,现在居然可以毒死狗!!
这种逆转,实在骇人听闻。
坐下。楚幼清牵扯她的袖角,内里有一种温柔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岑之豌的错觉,过来坐我这边。
岑之豌拖着铅锤一般的身子,趴上楚幼清左手的木椅,凝坐。
楚幼清拿过她的饭碗,摸了摸碗壁,并没有凉,快吃吧,还要人喂你吗。
她在岑之豌手中塞上一双筷子,开始用勺替岑之豌舀菜,盛汤,几岁了
岑之豌拗不过楚幼清,随便吃了一口,接着又吃了一口,又一口
真好吃
她还发现,人和人,原来能如此的不一样。
比如岑之豌就是倾盆的大雨,非要电闪雷鸣着出现,喧嚣的雨点,别说打在别人脸上,抽在自己脸上都疼
楚幼清的雨丝,开始时候,是有些凉,但润物细无声,千万不要让她将你包裹,沉浸在这样的朦胧至柔的冷雨中,许多人会消失自我,单方面的听从,雨夜也就无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