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开始,终于结束。
楚幼清长发垂落,抬手将同样滑落的披肩,向一侧猛搭上去。
太可恨了,小屁孩一个人睡觉,怎么能反锁门呢,多危险!
客厅内一阵轻小的摸索声,楚幼清握紧作案工具,再次站在岑之豌封闭的山洞前。
门却嗒的一声打开,岑之豌举着台灯冲出来,迎面惊了一下,哑声说:楚幼清?你家好像有贼我的狗怎么没叫
看见楚幼清手中雪亮的螺丝刀,一把货真价实的大起子,一瞬间,有想报警的错觉,贼在哪儿?
楚幼清冷静如常,裹挟着丝丝冷气,有贼,你还开门。锁上不是正好。
岑之豌感到被诘问,轻声辩解,我我出来救你。
你打得过谁。楚幼清面上冷漠。
岑之豌失落地垂了垂眼睫,可楚幼清的声线,伴着雨音,在夜色中分外好听,低婉挠人,使得她不得不将每一个字,都拿进心里。
目光再次转回螺丝刀上,岑之豌百思不得其解,楚幼清,你为什么不去厨房拿菜刀,我记得你家的工具箱在柜子上面,很难拿。
楚幼清轻呵一声,观察力真好,手段也强硬,贼进了你们家,必定是有来无回,好可靠。
岑之豌再猜,你不会想撬锁把贼引到我屋里来吧!
真聪明,楚幼清居高临下,点头,有这个打算。
岑之豌畏惧地后退两步,好好吧,反正都是我掩护你。
楚幼清气得阵阵头晕,到底为什么要锁门?!十二岁以前,都不可以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特别是高层建筑!
岑之豌颤巍巍,指住沙发底下熟睡的废物点心狗,我怕枇杷跳到床上来,把被子弄脏了!
楚幼清火大地说:被子、被单、枕头套,全都是新的,我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替你换好了,不就是让狗上床睡觉的吗!
岑之豌张了张嘴,就是因为全是崭新的,我才不敢让狗到床上来啊
雨声转为淅淅沥沥,放轻喧闹,仿佛在偷听她们激烈的对话。
噗。
楚幼清先笑了,你好烦
岑之豌挠挠小娇臀,来都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楚幼清放下螺丝刀,又从岑之豌手里扯下台灯,统统归置好,我睡别的床不太习惯。
岑之豌笑了笑,我也是,我已经认你的床了。那你更要睡回来呀。
别担心,楚幼清总有一天会全部睡回来的。
她们躺下,先是背对背,然后一同去望天花板,最后彼此能看见对方的眼睛。
楚幼清,你刚才说什么,十二岁以前我都不能一个人锁门睡觉吗?
法律是这样规定的。
那你能陪我一直睡到十二岁吗?
不能。
可法律是这样规定的。
你还是锁门吧。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害羞。
没有。
等我十二岁的时候,你就超过十八周岁了。
所以呢。
适婚年龄。
那又怎么样。
这样你就可以和我结婚啦。
那你呢?
我哦
我不够格
那你等等我呀!
第110章
楚幼清, 十二岁好远。
雨夜,她们关灯, 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貌似打发时间,其实互相之间都不觉得乏味。
好像一晃就过去了楚幼清有自己的十二岁,黑暗中,指尖牵住枕头的一角,轻轻摩挲。
岑之豌抱着枕头靠过来,低细的语调充满兴奋和遐想, 仿佛被鼓励,美滋滋地说:哦,是吗, 太好了我们很快就能结婚了
这不是遐想,是瞎想。
楚幼清肩线轻动, 浮出一层白皙的光痕, 转瞬即逝, 乌黑柔美的长发对住岑之豌的正脸,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岑之豌光洁细娇的脸蛋,如同黑夜一轮美丽月盘, 在楚幼清耳畔升起,眨起羽睫提醒完婚对象, 楚幼清,我们一定要在夏天结婚
楚幼清无法理解岑之豌对季节的执著, 动也不动地问:为什么?
岑之豌诧异,你想穿棉袄结婚吗?
小屁孩。
楚幼清保持沉默, 然而,夏天结婚, 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洁白的栀子花瓣,叫午后阳光碾碎,印落一地斑驳清影,洒在蛋糕边。
风儿吹起节日的短笛,轻巧抚摸过几丝零星凉意。
有人穿一袭白色衣裙,静然伫立于紧张而期待的蝉鸣深处
只有树荫百无聊赖,举起枝叉,漫数晴天淡淡消散的云朵
岑之豌满心欢喜,一翻身,躺平,双眸闪亮,伸出纤细的手臂向上,不知道在拥抱谁,我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她再次抱住枕头滚过来,楚幼清,你也是。
楚幼清脑海中,蓝天白云的盛大庆典,美好画面突然被娇小的音波震裂。
是不是最美丽不知道,反正是最惹人恼火的!
楚幼清教育小学生,最这个字,是唯一,只能有一个人。
岑之豌便成了最为难,嘟嘟哝哝,让出女王的宝座,那就是你吧
这还差不多。楚幼清垂眸满足。
等等,谁要和你结婚呀!
楚幼清。岑之豌将婚礼日期安排妥当,松快地打了一个哈欠,揉眼睛,我有点困了。你亲我一下吧,我妈妈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亲我一下的。
楚幼清背对她,决绝地单手盖紧被衾,一直掩到肩头,颈窝,严严实实,晚安。夜里别过来。
岑之豌点点头,好你夜里可以过来。晚安。
雨水丰盛,滋润了缅甸的梦境。
岑之豌睡相甜美乖巧,不时轻蹙眉心,极小幅度地蹬几下被子。
楚幼清听着动静,也渐渐随对方平稳的气息入眠,许久后,有风从一边过来。
肩膀上凉飕飕的,很通透,她欲起身,将窗隙彻底关死。
头皮轻轻一扯,腰间发软,又倒回枕头里。
才发现,岑之豌蜷着身子,躺在她的长头发间,仿佛被海藻捕捉的小鱼,或是贪恋海藻的柔顺,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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