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敲在古鐘上的撞鐘木,沉悶地晃蕩在耳邊,一時之間震得人頭腦發懵。
裴放怔愣住了,腳上灌了鉛一般,沉甸甸的重量把他摁在了原地。
隨之而來的便是莫名其妙的憤怒,一波又一波強過海浪的翻湧,浮躁不安的情緒不斷沖刷著他的理智,仿佛只要顏束再說一句話,他極力築成的大壩頃刻間就會倒塌粉碎,直接席捲他整個身體。
沛放不敢保證自己能控制得住,失控的感覺逐漸疊加,也許下一秒就會衝過去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兩人就這樣短暫地僵持住了,似乎誰也不願意後退一步,誰也看不清楚對方心裡的想法。
與此同時,古堡里亂做了一團,所有人緊急匯聚在了大廳里,除了古堡里的那十幾位主人。
鉤吻趕到大廳的時候,只覺得蒼蠅開會也不過如此。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著,大廳里的吵鬧和爭論的聲音卻絲毫沒有降低的跡象,並且愈演愈烈。
鉤吻把大門合了起來,讓這裡聽到系統播報的極端情緒傾瀉不出去,外面的兩人也不會主動找過來。
很顯然,剛才系統的幾條播報已經通知到所有人任務的改變。
而且播報內容針對性極強,無非就說明了有人下海了,違反了第一條【不要靠近海】的任務規定,因此要臨時修改任務項,增加了一條為難所有人的觸發任務。
但其實任務每項都有相對應的點值,即便沒能完成或者違反,扣除對應的任務點或者給違反人下達懲罰就行了。
很少會出現眼下這種直接修改任務的情況。
鉤吻站在門邊默然,系統很少或者說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刻意地搞針對了。
囚籠空間,最怕成為眾矢之的。
這裡的人全部都是亡命徒,為了逃出去活下來,誰不是心思九曲十八彎,假意迎合背後捅刀子比比皆是,更何況是因為一個人的問題損害全部人的利益。
這些鉤吻都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裴放也不是不知道,他能拖延懲罰時間,但是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早該知道的,以裴放的性子怎麼可能乖乖聽話,他從未向系統妥協過,從以前到現在,暫時的妥協不過是他一直蟄伏著尋找機會。
是顏束,是這個闖入者,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裴放始終不甘心。
可是這一次,系統卻似乎是過早地察覺到了什麼,他跟裴放可能都不用出手,系統直接不想讓顏束活。
海邊的狂風頃刻而來。
心思敏銳如顏束,自然也反應過來被針對這一點。
甚至他覺得,如今誰要跟自己扯上關係,誰就有可能跟他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裴放站了很久,面部像是被凌厲的海風吹得僵硬,沒有絲毫的表情,腦海中卻像正在經歷一場風暴。
偏偏這個時候,那個坐在不遠處巨石上的身影站起了身,海風把他身上濕透了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