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謂不狡猾。
裴放短暫地沉默著。
一開始看到顏束,那一刻只覺得殺了可惜,但一時疏忽就讓這人起了防範,一直到現在。
殺也殺不掉,各種誠心施恩地收攏也不起作用。
生而為人,又怎麼可能斷絕七情六慾,他確實偏愛這種類型沒錯……以前也不是沒從囚籠空間裡違規救過別人,帶出來後便不知道忘在了哪個地方,裴放把前幾年的狂妄在心裡過了個遍,發現那一個個身影如過眼煙雲,大多都記不清了。
感情這種東西來無影去無蹤,誰能說明白它曾經在何處有過停留,又在何時悄然離開。
他想得到一個人,目的和過火的心思就一定重要嗎?
可是顏束的吸引力讓人覺得奇怪,就仿佛裴放從來都在刻意尋找這種類型的人。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等,最後他尋找過的影子都漸漸重合,化成了眼前這個人的樣子。
這在俗套的文藝愛情電影裡,簡直是找到真愛的最佳模板,堪稱經典淚奔情節。
裴放的臉色卻像是即將電閃雷劈的天色,有瓢潑大雨無法傾倒,含怒雷滾滾只能嗡鳴,在心裡緩緩攪合出一個可怕的漩渦,幾乎將他吞噬。
叮——
電梯到了三層。
裴放回了神:「那你什麼時候,廢話也變多了。」
顏束很輕地提了下嘴角。
有意思,顧左右而言他,這人在囚籠里百般算計的詭詐一掃而空,只剩下純情到被踩了尾巴的逃避。
顏束懶得再他問什麼,這不都寫在臉上了嗎?
他在裴放的注目禮之下大搖大擺走進了醫護室,顏束身上的傷不少,大多需要縫合,時間不會太長,裴放就靠在外面等。
身上的冷氣仿佛是從顏束那複製粘貼過來的。
看得出來,他對於剛剛自我挖掘的心理路程以及作出的回答不是那麼的滿意,甚至產生自厭的情緒。
待會兒該怎麼跟他說話,用什麼態度?他會怎麼想?
真煩……比主控所里那一堆數據和文件還讓人焦頭爛額。
這件事沒等他煩出個所以然來,手腕上的金屬環也上趕著湊熱鬧。
裴放劃出通訊屏幕,赫然是身在一樓的水晶蘭。
「同一棟樓里,你玩什麼神出鬼沒?」裴放直起身,往旁邊走了兩步,「有屁快放!」
「你在囚籠里的所作所為,紙包不住火,快回主控所!」水晶蘭那張漫不經心的臉上布滿焦急,「懲罰區這次恐怕只會更嚴重。」
何止更嚴重,恐怕是給他攢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