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拽了拽,繩子夠長,結不結實就不知道了。
「別、過、來!」裴放滿眼腥紅,像是下一刻會流下血淚,呼吸急促間,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走,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我知道,你能離開這裡。」
「別管我了,反正無論死活,也許明天,我還會不記得你。」
「這不值得......」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什麼地方疼就往什麼地方扎,顏束站得筆直,渾身僵硬著,手裡的刀卻在顫抖,仿佛跟主人共感。
顏束的視線從裴放身上挪到了深不見底的溝壑上,又往前了一步:「值不值得,也不是你說了算。」
「回去——」
伴隨著撕裂般的身影,顏束一躍而下,匕首在隔岸的溝壑岩壁上劃出了一道火星,但仍然止不住他的急速下降。
大火、繩索、一個身影、一躍而下......
混亂中,裴放跪在地上,腦海中的紛雜畫面越來越多,無法讓人快速規整起來,他也只能依靠逐漸模糊的意識抓住幾個片段。
——那人盪到學校的窗戶上,挑釁般看著他。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想不起更多了。
他們是不是認識,他們是不是早就見過彼此,他到底是誰?
腦海中的片段不斷蹦出——追殺令是什麼,嬰靈祭又是什麼,這跟他有什麼關係,他要殺掉誰?
裴放的意識比眼前的現狀好不到哪裡去,雜亂的聲音一陣一陣地在耳邊響起。
「你從外面來的,那裡的世界是什麼樣?」
「對你束手無策的『束』。」
「我一定要回去,但你不必。」
「......」
什麼才是真的,到底那一個才是他?
兩種不同的記憶在大腦皮層不斷疊加,讓人分不清現實和夢境,裴放像是窺到天機的,承受不住其中毀滅式的壓力。
明明他的身體完整,卻感受到了萬蟻噬心、血肉分離、骨頭寸寸斷裂的痛苦。
他不是一個學生嗎?
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遇見這樣一個人,不斷經歷有目的的相遇,而自己又為什麼會忘記他?
「顏,顏束......」裴放整個人恍惚著,不堪重負地倒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