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只見剛才還好好的人就跟發了瘋似的,直直衝向幾米外的血池。
「你幹什麼!」夜曇瞬間反應過來,立即衝上去拉人。
然而,發瘋的人似乎擁有無限的潛力,那件灰色的長袖被夜曇扯爛,也沒能把一心求死的人留下,岸上的兩人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個剛才還會說會叫的大活人跳進了血池中,被淹沒進去。
咕嘟咕嘟......
血池上冒出了一些氣泡,很快恢復原樣,再不見一點波瀾,好像一張血盆大口將生命吞吃入腹後的饜足,異常平靜。
夜曇腳步在岸邊頓住,遙遙環視了一圈,直到確認瘦猴兒的屍體不會浮上來,才緩緩轉身,看著仍然站在原地的光頭。
他怒目而視卻笑了一聲,顯得下頜上的疤痕仿佛要重新裂開,展現那最殘酷的一面:「獨狼組織,就是這麼藐視人命的嗎?」
光頭的視線這才與夜曇碰撞到了一起:「監管處又能好到哪裡去?」
夜曇怔了一瞬,復又笑得開心,只是聲音讓人聽著不舒服,他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他是引我露餡兒的餌,對嗎?」
對面的人沉默著,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似乎並不想向夜曇解釋什麼,只是看著他:「看來我猜的不錯,建管處的人果然狡猾,差點就相信你了。」
原來是詐他的。
夜曇心裡燒起一團烈火,久久沒有動作。
倒不是他憐憫心過剩,其實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長時間待在系統內的人對於生命的消亡十分淡漠,任何事情在反覆的經歷中都會讓人變得逐漸麻木,連夜曇也不例外。
只是人都有看著別人仿佛在照鏡子的時候,夜曇剛進主控所那年,差不多也十五六歲,何嘗不是習以為常地依附強者,只是每個人境遇不同,生與死就在其中成了命運中的定數。
兩人站在血池的岸邊只有數步遠,誰都沒有率先打破僵局。
光頭的多疑和冷靜,沒有人比常年混在各組織里的夜曇更清楚的,這個人只要沒有一出手使得對方必死無疑的信心,一般來說都會蟄伏權衡。
比如現在,即便他利用這一突發狀況詐出監管處的人,他同樣在忌憚夜曇。
這片樹林中的霧氣越來越濃,周圍的濕氣都伴著血腥味。
「你殺不了我,說實話,我也沒把握能讓你死在這裡後獨善其身,倒不如先聯手出去。」光頭比夜曇更快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以及周圍的異常。
夜曇眼睫動了動,似乎在思索這條建議的可能性,如今的狀況沒有留給他義憤填膺的時間:「那就希望你的話,有百分之一的真實。」
兩人說話的間隙,一些聲音傳入了耳朵,是在正常不過的樹葉響動,「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可這裡仍然沒有絲毫的風。
「先離開這片血池。」光頭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