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現在這個東西比起廢品也不遑多讓,因為吳悔已經脫離。
「實驗室。」裴放出聲,「跟當年研究所的一模一樣,可是系統已經生成,吳悔還想做什麼?」
顏束臉色蒼白:「如果你是他,你現在最想要什麼?」
這個問題出口的同時,裴放的心裡已然有了答案,他緩緩開口:「一具身體。」
顯然,兩人都想到了一件事。
裴放先開了口:「這座墓園裡的屍體......」
「那一千多被我們燒毀信息表的墳墓的確是當年所有研究人員的。」說到這裡,顏束頓了頓才繼續道,「我之前還有點納悶,當初我在研究所的熟人還不少,他們即便成了死人,怎麼會遇不到一個面熟的,看來是我想錯了,當初的試驗品早就跟著研究員們在那場爆炸中成了一把灰,能留下全屍的,應該是系統成立後才死的人,所有才有這些實實在在的屍體。」
「他們不是當年的試驗品,而是吳悔給自己尋找軀體的失敗試驗品。」裴放聲音很沉。
顏束點頭:「按照這個墓園的面積,大概有上萬個墳墓了。」
吳悔這個名字橫在兩人喉嚨,讓人喘不上氣。
這樣一個已經違背科研精神的人,早就已經瘋魔,不僅研究項目劍走偏鋒地造了一座監獄,又親手釀成了一場大規模的屠殺。
他不能活。
顏束看著這個熟悉的房間,他曾經無數次地在這裡煎熬,眼下卻十分諷刺,他把手輕輕放在了那台儀器上,聲音如同三尺寒冰破開了縫隙:「再想想,如果你是吳悔,在這麼多年想要一具軀殼卻沒有成功的前提下,你出去後發現自己成立的主控所無法連結,你還想要重建一個麼?你的希望和底氣又從哪裡來?」
明明顏束的聲音不大,也並不激烈,甚至可以稱得上平和,但落在裴放的耳朵里,卻像來自地獄,裴放剛才只是覺得心裡沉著一塊大石頭,這會兒石頭炸成了無數碎片,在他的五臟六腑里穿行。
「他沒有希望,他甚至知道提前結束休眠自身意識形態沒有恢復完全,他也不是想要重建主控所......」裴放手指關節泛白,「他是想拉著整個系統的人陪葬。」
這不是釜底抽薪,吳悔也不是鳳凰,沒有一次次浴火重生的本事,但他的不甘心已經成了執念。
這麼多年,吳悔已經沒有辦法繼續面對一個研究失敗的殘次品,也沒有辦法面對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可他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承認自己花費半生的研究是一個失敗品,更不願意相信自己以後只能靠這個失敗品活著。
尤其在顏束頭一次離開系統之後,吳悔更是憤怒,除此之外還有嫉妒。
——憑什麼顏束可以從爆炸中僥倖,憑什麼他可以想走就走,憑什麼他可以脫離這一切的苦難?而自己就要永遠這樣不見天日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