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已經送到了,沈先生和沈懷遠都進去了。」
對面的男聲半晌才響起,有些低沉,有些煩躁。似乎男人正在經歷一場惡戰,收到了消息這才可以稍微停歇,可以靠邊休息一會。
「他們路上有說什麼嗎?或者心情怎麼樣?有沒有哭,有沒有難受,有沒有吐露對我的各種不滿?」
溫平生自知理虧,也不敢奢求什麼,只是希望結果不要那樣糟糕,不要完全記恨他入骨,不要一點縹緲的機會都不給他留下。
「沒有,」宋終年如實回答:「路上大多時候都在沉默,沈先生和他弟弟都沒怎麼開口。只有中途沈先生弟弟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時,沈先生說希望他健康成長。還有就是,沈先生說他放心不下沈懷遠,他沒什麼掛念的人了……」
言外之意,溫平生被排除在牽掛的人行列之外。
沈遇只牽掛沈懷遠,不再牽掛溫平生了。溫平生已經被踢出局,什麼都算不上。
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揉了把臉,深吸了一口氣,收了收自己的疲憊才繼續開口:「嗯,我知道了。」
他辦公桌上的資料已經快堆成山了,那麼厚那麼高一沓,看著就讓人害怕。
宋終年知道溫平生在忙,於是也不敢繼續耽誤時間:「對了老闆,你之前讓我安排人去打探消息,他們已經回來了,也摸索了不少新情況。老闆有空見一下這些人嗎?」
溫平生耽誤了太長時間,少花費了太多精力,所以此刻所有的事務堵到一起,竟壓的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過事關沈遇,溫平生就算再累再辛苦,還是要打起精力去見一見這些人。「好,今晚就見吧,等你先回來再說。」
「那等會兒沈先生他們出來,我把他們送回再匯報情況。今晚直接把打探消息的人叫過來。」
「嗯。」男人應聲,電話掛斷,只留下了一陣陣忙音。
溫平生坐在辦公室里的椅子裡,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映射進來,撒在身上,腳邊。
處在整個大廈的最頂層。通過透明的窗戶俯視地面,芸芸眾生皆渺小若螻蟻,車水馬龍都變得不再真切。
居高臨下會激發一個人的欲`望與野心,會讓人變得傲慢自大。
可是這一刻,溫平生竟覺得陌生,不再渴求於這種身處高位之感。
他就是因為自大和傲慢錯過沈遇的,所以現在只希望自己可以再謙卑一些,再體貼一些。能讓沈遇看到他的改變,能讓沈遇不管抬頭還是低頭都能看到他的存在。
「爸,我帶我哥來了。」沈懷遠和沈遇一同坐在沈義國面前。
老人的眼光本來是混沌的,有些疲倦和混濁。可是在看到沈懷遠身旁的人時,他的眼睛瞬間鍍上了亮光,濕潤的瞳孔一眨不眨注視著沈遇。
沈遇一樣回望他,放溫柔了眼神,與他久久對視,似乎這樣就道盡了這麼多年的情意,無論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