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熙熙攘攘的腳步聲,以及從大到小、從老至少的壓抑吵罵哭聲貫徹於耳。
沈遇捻了捻放在手心的香菸,裡面的菸絲就都撒了出來,沾染一手。
身旁抱著孩子的大人小聲哼著童謠安撫。沈遇這才算是冷靜下來,慢慢拿起膝上醫院開的那張化驗單出神。
「下一位——」
房門被打開,沈遇眼睜睜看著一個臉色蒼白,牙關打顫,滿眼嵌滿淚水的人被人攙扶著出來,一時之間有些發慌,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醫院。
已經不打算治療了。
可是醫生一遍遍打電話催他,跟他說還有機會,倒不是真的病入膏肓步入晚期了,萬一試了以後好的了呢?
慈眉善目的醫生勸導他來治療,沈遇本來是不想的,可是白玖痛苦不堪和形銷骨立的樣子又總是迴蕩在腦海中央。
沈遇既害怕又惋惜,終是想著試試吧。
試試吧。
萬一還有機會呢?
他難道一定要離開溫平生死去麼?為什麼不能離開他還好好活著?為什麼要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應付不管做什麼都會給自己留後路的溫平生?
如果自己可以把受到的傷害還給溫平生,離開以後又能好好活著,或許才是一種由衷的報復,才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折磨。
「沈遇是吧?」
「嗯。」
沈遇點點頭,就見醫生指了指一旁機械的病床,「在這裡躺下,很快就好。」
明晃晃的針頭反射著醫院的冷光,沈遇眼前有些眩暈,半晌才弱弱開口:「會很疼嗎?」
他怕疼,但是卻一直都在疼。直到疼怕了疼到麻木,才覺得疼痛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現在只要不是太強,不是太過於劇烈的疼痛沈遇都覺得自己受得住。
「沒關係,要打麻藥呢。」
做骨髓穿刺的醫生指引著沈遇側躺,讓他蜷起了雙腿,然後才打了麻藥,拿了骨穿用的針來採集骨髓液。
背後先是一涼,隱約有些脹痛,隨後便是火燎一般的難受,讓人痛徹心扉,生理淚水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沈遇咽了咽唾沫,咬著自己的舌頭,才總算沉住了氣,沒讓自己狼狽又可憐的發出聲音。
太疼了,怎麼會不疼。
就算打了麻藥,緩解了前戲的很大一部分疼痛,後勁兒依然是折磨人的,沈遇依然難受。
他連下床的力氣都快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