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啊, 你是怎么看下来的。典意指了指那本书。
随便看看的, 就看完了。季然铺着床,两床被子划出一道三八线,泾渭分明的。
典意沉默了下,言简意赅道:借我看会儿吧, 想了解下你平时都在学什么的,毕竟我的目标就是得向季大然女士看齐。
哦,季然慢悠悠说,你就是找本催眠读物的吧。
季然扬起被子,押着典意的肩让她在被子里卷了卷圈,确定被子盖实了,侧身啪的吧灯关掉了。
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睡了,踢被子我就把你踢下去。距离很近,似乎隐隐还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典意眨眨眼,望着乌压压的天花板,呼吸放轻了,半晌开口,然然,你把灯关了,我怎么看书啊,睡觉前我一定得看书,我是个爱学习的人。:
季然毫不留情戳穿了,五分钟前不还赖在沙发上说困不愿走吗?
典意耍赖起来,那磨人功夫是一绝的。
任凭你说什么都好,她只管乖巧点头,可人却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宛如一条失去灵魂的咸鱼。
方才季然几乎是拎着典意脑袋,才把她摁进房的。
你也说是五分钟前嘛,被人戳中心思,典意也不恼,枕着小臂,侧着身子歪头看她,然然,我现在睡不着了。
季然没说话,呼吸均匀绵长。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你睡着会打呼的。
季然倏然睁开眼,看暗色里那个模糊轮廓,下意识到,瞎扯,我从不打呼。
典意一本正经:看吧,我就说你没睡着。
季然:
这瓜娃子还挺会套路的。
她低低的呵了一声:你不吵我,我很快就能睡着的。
那你困吗?
不算,但能睡着。
不要强迫自己啊!季然听到面前女人猛地蹬了下床,镀了层边的暗色轮廓不断放大,下一秒,典意就抓着被子蹭到了季然面前,极其激动道,月色真美,我们去蹦迪吧!
季然抬手,直接把那只蹭来蹭去的脑袋摁进被子里,沉声警告,睡觉。
那你睡吧,晚安。典意声线顿时低了下去,吸了吸鼻子,我应该等会儿就能睡着了,现在鼻子堵得好难受呀。
以前睡不着时,都有人讲故事哄我睡觉的。
季然长长舒了口气,声音更沉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吧。
典意舔了舔唇,嘿嘿笑了几声,病人最大嘛。
现在倒是承认自己是病人了。
空气安静了好半天。
在典意都以为季然已经彻底不想和她说话时,季然突然开口:在古老王国里,有个容貌极美的公主,所有人都喜欢她。
典意定住了。
她的声线低缓微沙:森林深处的恶龙羡慕公主能被那么多人爱戴,想看看公主的容貌有多美,于是,它把她掳走了。
典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典意脑袋侧着,额头正好抵在季然的枕头边上,对方温热的呼吸落在额上,平缓均匀,带了点热度。
可是良久,却没等到季然的下一句。
典意没忍住出声:然后呢?
季然沉默了几秒,侧过身去,声音缥缈,像是挤出来的,编不出来了。
是吗?典意狐疑咬咬唇,很多童话故事的开头都是这种啊,也不需要编吧。
奇奇怪怪的。
季然不再和她聊天,典意眼皮耷拉着,没过多久,上下眼皮疯狂打着架,没多久就睡着了,陷入光怪陆离的昏沉梦境中。
她梦到了她和典意手牵着手在红毯上奔跑的场景,两侧快门喀嚓声不断地响,闪光灯照得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能眯着眼,凭着一股子劲头拼命往前冲。
忽然天空洒洒洋洋的飘下了照片,典意抓了其中一张,是原主欺负季然的场景,又抓了一张,是肖钦和季然相视一笑的场景。
正愣着,旁边的人忽然挥开了她的手,季然冷冷瞥她一眼后转身离开: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是个坏人。
梦里的她下意识挽留,却被不知道哪儿飞来的小石头弹了脑门,直直滚下楼梯。
而现实里,季然看着发了高烧还各种闹腾的小女人皱了皱眉,思忖着刚刚弹她那一下是不是太重了,怎么眼角湿漉漉的,哭了么。
她猜得没错,到了半夜典意果然烧了起来。
低烧的人最忌讳再次受凉,这女人也就嘴上说自己是病人,实际上完全没有个病人的自觉,明明睡觉都把她裹成球了。
思忖着客厅空调没有制暖功能,睡起来会比较
半夜起来,这人被子飞到了地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床上,其中一条腿还跨在了她的被子上,小脸皱成一团,呼吸极其困难的样子。
手背覆上额头,比她想象中的还热。
于是季然整个老妈子样,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起来喝水吃药,又寻了热毛巾擦脸,末了典意皱巴着脸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手四处扒拉着,也不知道她在抓些什么。
她一时气,在女人额上敲了下。
这下典意总算安分了,睡得很沉,眉心拧成深深的川字,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季然好不容易喂完了药换好了毛巾,看着掉在地上后就无人搭理的被子陷入了一瞬的思考。
几秒后,她把典意楼进怀里,塞进自己的被窝里,裹成粽子。
算了。
这人要是踢被子又烧了,照顾她的人还是自己。
二日。
典意醒来时,床的旁边已经空了,她掌心按了下,床单冷冰冰的,看来走挺久的了。
她起身,脑子迷迷糊糊地搅成浆糊,背部黏糊糊的,喉咙像是煮着一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粥,刚想出声就火燎火燎的痛。
身子软绵绵的,典意呆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又啪叽一下倒了回去,手腕覆在额上,还有点烫。
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有团皱巴巴的白毛巾,典意心里咯吱了一下,长长叹气。
看来还是麻烦人了啊。
典意翻身下床,走出卧室。
客厅里安静,厨房排气扇发出轻微声线,清冷光线泻在同样冷色调的厨具上,季然从厨房小阳台进来了,微微颔首,起来了?
典意脑袋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早啊。
她凑过去,巴巴瞅着季然等油烧热后打蛋,木铲子轻翻,不一会儿一颗完美的溏心蛋就成型了,季然盛出来,放油,开始煎培根。
典意肚子咕噜叫了声。
你在做早餐吗?
嗯。
有我的份吗?
季然抬了下眼,嗯。
好!典意顿时乐了,颠颠跑客厅坐着等吃的。
煎了蛋和培根,切了两片番茄夹进被面包机烤过的面包里,季然端着碟走出厨房,抬眼就见女人屈膝坐在凳上,小半张脸都埋在膝盖上,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死死盯着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