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小女人安静淡然的眼,所有话就都梗在喉间。
半晌,季然按下典意的手,低低道,两码事,你挡什么挡。
你不也帮我挡过吗?典意想也不想回,燕晓瑜那杯咖啡,我还记着的。
而且也别觉得愧疚什么的,我以前也烫过你啊,还不只一次呢。典意摇摇头,垂着眼界弯了弯唇角,要是算起来,我还欠你很多。
别装了,药膏抹好了,季然小心翼翼的拉上拉链,确定没碰上伤口后缓缓舒气,声音淡,你不是她吧。
她才不是这样的。
典意眼睫重重颤了下,嗫嚅着,我
如果是她的话,季然俯身,替典意解开安全带,视线落在烫伤膏上,别说帮她上药了,连这膏药的味道都闻不得。
怎么会乖乖被我摁着上药呢。
典意一怔。
唇角笑容渐渐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典意:我的马甲呢???
第43章
你不是她吧。
她连着膏药的味道都受不了。
如果是她的话, 怎么会乖乖被我摁着上药呢。
典意觉得自己脑回路一定有问题。
当她听到季然这样说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身份被戳穿小命该不保了,而是感慨原主和季然的关系似乎没有她所想的那么恶劣
季然居然连原主不喜欢烫伤膏的味道都知道。
这应该算小得不能再小的习惯了吧。
典意手里捏着裙角, 头靠在座位后背上,眼睫低垂,唇线紧紧绷着。
我说对了吗?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却是肯定的口吻。
季然舔着唇笑了一下,所以,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要说什么?
典意摸了摸小臂上已经上好药膏的地方, 质地有点黏,膏药味道发散, 空气弥漫着一股芝麻油和红糖混合发酵的味道,有些腻。
刚上完药,别乱碰, 水泡破了那就等着留疤吧。季然皱了皱眉,握住典意手腕。
啊,我死了。
说时那时快, 典意整个人侧身倒去, 脑袋磕在车窗边,挣开季然我手, 身子不断扭动着, 小声嘟哝, 好痛啊, 好痒啊,我一定对这药膏过敏!
季然看演技浮夸的某人,给气笑了,我瞎说的。
谁知道她过不过敏。
季大然你套我的话!典意先是安静了几秒, 而后手撑着靠背转过身,一脸的震惊。
你哪里学来这种套话的野路子!做人要真诚啊知道吗!
不过,所以说她也不了解原主?
两人并没有那么熟稔?
典意心里有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落下了,莫名松了口气。
是啊,是套话。季然不为所动,轻飘飘承认了。
典意深深吸了口气,双眸虚阖,好吧,那我不过敏了,刚刚都是梦话,然然不许当真,知道吗?
说话间,典意一点一点往车门那边蹭,双手牢牢扒拉着抱枕,脑袋垂下,好了,你都不记得了。
看着眼前脑袋死死埋在靠枕上不愿起来的某人,季然一时不知道谁才是最赖皮的人。
起来,别蹭到水泡了。季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瞥了眼时间,伸手揽着她的背,别闹了,我先不追问,等会还得处理掉水泡。
典意突然回身,单手虚虚勾在季然脖颈上,呜咽着叫了一声,然然。
季然犹豫了一下,没松手。
典意盯着女人精巧白皙的锁骨,半晌,目光缓缓往上,滑到抿得紧紧的唇线,再落在她黑沉沉的瞳仁里。
黑若深潭的眼眸,典意凝了许久都看不出对方的想法,心头惴惴。
这回儿才开始后怕。
身份被发现了吗。
自个儿会被当成异类吧。
指不准还被当成蛇精病丢精神病院去了。
不想离开。
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典意小声开口,我确实不是她。
声音近似呢喃,在车厢安静的空气里缓慢流淌。
但是然然,典意手指无意识蜷了蜷,声音都变得轻慢小心了,你可不可以不讨厌我。
季然沉眼,手间动作微微收紧,唇角动了动。
几天后,医院。
早上五点半,天色已经亮了大半,窗外有曦光透过半掩的窗纱渗了进来,奇形怪状的光圈叠在白色地板上,郁欢推门进来,手里揣着几盒药,典小姐起床了吗,该换药了。
啪嗒一声,床头灯开了。
典意冲着郁欢笑眯眯打招呼:早啊。
她眨眨眼,起身正要下地,肩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倒吸一口凉气,人僵了三秒,啪嗒又趴床上了。
看样子还得养几天才能出院啊。郁欢走过来看了看伤口,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烫伤了就该乖乖坐好别乱动,你倒好,还在车里滚了两圈。郁欢语调噙着责备,打开药箱准备换药。
不碍事,留疤了大不了就不穿露肩装。典意心不在焉回答着,手肘支起身子扭头望向门外。
门没掩,灯光因为长廊有段时间没人经过暗了下去,墙面上的宣传海报隐没在晦色里,密密麻麻的字体融成模糊小方块。
郁欢低睨着典意四下扫的脑袋,毫不客气戳穿,别找了,她没来。
没找她啊。典意挑了下眉,下颚抵在枕头上,有点忧郁,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会不会因为给不起医药费被压在这里洗碗啊。
郁欢挑了挑眉,拆开她肩上的纱带,你放心,季然会结清的。
话是这么说。
但现在身份被拆穿了,指不准一出院也就被赶出公寓了。
消毒棉布被脓液浸黄,肩上伤口面积大,薄痂起了又破,其中有些严重的,血水缓缓往外沁,郁欢处理伤口时,也有些受不住了,眼皮痉挛似的跳了一下。
但消毒换包扎流程走下来,典意眼角都红了,疼得身子蜷成虾球了,却全程一声都没出,也不掉泪。
郁欢手间动作放轻了,沉下声安抚,你这孩子也挺能忍的。
没有,太麻烦你也不好。典意动了动肩膀,疼得小脸缩成一团,嘶了一声。
诶。
听听,这多体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