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枯萎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復甦。就像那天邵雲重說從頭來過,他摸著心臟說,這裡再也找不回當初為你跳動的感覺。誰能讓枯萎的樹木重生枝芽?那或許還需要一個春天。
他知道邵雲重要什麼,可是他無能為力。不是不願意,是無能為力。
裴雪意蒼白的面容像水墨畫一樣沉靜,沒有絲毫情緒,「如果你想做,我可以配合。或許,我們可以喝一點酒,這樣你和我都會好受些。」
「不,別這樣,別再說了。」邵雲重的心一寸寸涼下去,直到悄無聲息歸於死寂,就像被人扔進了冰窟窿里。
他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恨他怎麼會說出那麼傷人的話,他捧住他的臉,「你其實並不開心,對不對?」
裴雪意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生機。
邵雲重問:「你曾經說過,我是你的抑鬱源。離開我,會讓你好受一些嗎?你能開心起來嗎?」
裴雪意說:「我不知道。」
邵雲重看著他的眼睛,心裡痛得快要無法呼吸,但還是說:「那我們試試,好不好,我放你走,好不好?」
裴雪意愣愣地看著他,表情有些茫然,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啪嗒啪嗒落在水中。
邵雲重的心都要擰在一起了,眼淚也跟著掉下來,小心地將他抱在懷裡,安慰道:「別哭,別哭了,別再難過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不好?我全都答應你,只要你能真正開心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願意放手了,這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是他十幾年來精心澆灌、傾力呵護的花,他怎麼忍心看著他枯萎凋零?
邵雲重曾經想過,就算裴雪意勉強和他複合,就算他卑鄙的挾恩相報,只要裴雪意還願意跟他湊活著過,他也心滿意足。
但是在這一刻,他發現並不是這樣的。他想要的不是這樣難受的裴雪意,不是這樣鬱鬱寡歡的裴雪意。
邵雲重抱著裴雪意,明明抱得那麼緊,卻做出了放手的決定。
這一晚,邵雲重就在裴雪意床邊守了一夜,就像年少時那樣,徹夜的守在裴雪意床前。
他一夜沒有合眼,不捨得閉上眼睛,想再多看看他。誰知道這一晚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呢?
裴雪意挑了一個晴朗的日子離開。
是邵雲重親自送走的。
當年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裴雪意錯過了一班通往南方的列車,是因為邵雲重在車站攔住了他。這一次離開,卻是邵雲重親自送行。
臨別的時候,邵雲重塞給他一張卡,「這張卡走到哪裡都能刷,世界各地都可以。」
裴雪意不想要。
邵雲重卻堅持,「拿著吧,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就別讓我擔心了。你身上多些錢,我心裡踏實。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一切都不比家裡了,我也不在你身邊了,你要學著自己照顧自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