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夜開車去裴雪意那裡,給裴雪意做了三頓飯,夜裡還捨不得睡覺,就在床邊看著守著,吃飯的時候又是忙著給裴雪意夾菜,又是忙著幫裴雪意剔魚刺,簡直恨不得多長几只手,根本顧不上自己。其實是既沒吃好也沒睡好。
家裡傭人看他神色疲憊,誰也不敢打擾他。
中間殷勝天來過一次,由於邵雲重突發奇想的江南之行,工作上的行程全都來不及變更,所有人都在找殷勝天要人。她把能推的都推了,剩下的都是推不掉的,火燒眉毛等著邵雲重處理。
但是當她闖進邵雲重的臥室,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疲憊的睡容、微蹙的眉心,才二十七歲,鬢角竟然有了幾根白頭髮。
她頓時啞火了,不忍心再叫醒他。
這兩年為了把利臻盤活,邵雲重每天都在超負荷工作,再加上思念成疾,他竟然早生華髮。
她都沒注意到,那幾根白頭髮是什麼時候有的。
算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推不掉的工作,還是老闆的壽命比較重要。
邵雲重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才醒來,外面天光大亮。
他躺著還沒起來,臥室門被人「砰」的一聲推開,邵夫人踩著高跟鞋進來,先把窗簾拉開,然後掀了他的被子,「這都幾點了,還不起來?」
大概全天下的媽都是一個樣兒。
邵夫人逮著兒子一頓數落:「說好了昨天一起吃飯,我等了你一個小時,整整一個小時,你不來就算了,電話也打不通。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邵雲重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想起來確實有這麼回事兒,但他昨天在裴雪意那裡,就把這件事忘乾淨了。他打了個哈欠,「我昨天忙,給忘了。」
「忘了?你心裡還能惦記點什麼?除了…」邵夫人本想說「裴雪意」,但又及時剎住。自從裴雪意走了,家裡沒人敢當著邵雲重的面再提這個名字。她轉而抱怨道:「你到底是有多忙?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我到底還是不是你媽了?」
邵雲重懶洋洋地說:「咱們的母子關係,完全取決於您。兩年前您親口說的,讓我別叫您媽,您沒有我這個兒子。好了,這位阿姨,現在請您先出去,我要換衣服了,男女有別。」
邵夫人氣得想打人,從衣架上拽了傭人剛送進來的衣服,一把甩在他身上,「你快點換,換好跟我出去吃飯!」
邵夫人是年關回來的,跟丈夫和兒子們一起過年。
這兩年逢年過節,她都會回來看看。
因為自從裴雪意走了,這兩年邵雲重十分頹廢,說「頹廢」似乎也不準確,畢竟工作還是很拼命。成日裡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簡直把自己變成了機器,完全沒有「生活」了。
邵夫人看在眼裡,還是很心疼兒子。
她雖然氣他不聽話,非要收購利臻,兩年前也親口說了「不要這個兒子」之類的話,但這畢竟還是她親生的,怎麼可能真的狠心不認?
她就不明白了,那個裴雪意那麼狠心,丟下利臻這麼一個爛攤子,說走就走了,她這個兒子為什麼還是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