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女人发泄一通后, 扭着屁/股离开了这里, 高跟鞋的声音在狭窄的小巷里是如此响亮,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声音消失, 舒白怜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脸, 甩下几滴血珠。
女人说的没错, 她妈妈的确是个婊/子,现在这个婊/子死了。
她坐在破瓦房的门口,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感受着胃里火燎般的饥饿感, 狠狠攥住手里的东西。
细短瘦黑的手指像地上的枯枝一样,捏着一片发了霉的面包,是她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张开手掌,撕下一小块面包, 放进嘴里嚼了很久, 仿佛要将它的味道榨干到极致, 才留恋的吞进肚子里。
剩下的不能再吃了,她得留到明天、后天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停到了她的面前。
舒白怜抬头, 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去看。
是一个男人,很胖,眯眯眼, 叼着一根烟,脸上的表情油腻又猥琐。
巷子里污水横行,散发出熏人的恶臭,不知道哪个角落又死了老鼠,舒白怜突然有些反胃,她想,这里太脏了,地面脏,空气脏,男人脏,就连她也是脏兮兮的。
整个世界都很脏。
小怜,你妈呢?男人迫不及待的笑,露出一口黄牙。
舒白怜目光在他脸上停顿几秒,低下头:她死了。
死了?男人呆了呆。
然后狠狠啐了一口痰:真晦气!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他来之前死了。
臭婊/子,至少让我爽一次再死啊!
他像一头没有吃到肉的饿狼,浑身散发着烦躁的气息。
瞥了眼干瘦黑黄的小女孩,他露出厌恶的表情,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骂咧咧的走了。
舒白怜被踹倒在台阶上,额角擦破了皮,一道血迹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她痛的闷哼一声,慢慢爬了起来,推开摇摇欲坠的小木门,进到了屋里。
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没穿衣服,浑身都是青紫的痕迹,脸色灰白,瘦的几乎皮包骨一样,像一具干尸。
哦,她本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是她的妈妈,死了三天的妈妈。
舒白怜站着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的走过去,动作像个将行就木的老人,尽管她今年才刚满十岁。
她拿起旁边的破棉被,慢吞吞的将女人裹了起来,严严实实。
然后转身走到她自己的床边,几块破纸板,烂衣服铺到地上,这就是她的床了,从小睡到大的床。
她趴了上去,努力蜷缩起身体,然后闭上眼睛。
妈妈已经死了,她什么时候会死呢?
夜里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房顶上,寒气渗透到屋子里,舒白怜被冻得直打哆嗦。
她迷迷糊糊的想,或许她快死了吧,妈妈死之前也是这么冷吗?
死之后她还会不会被饿肚子了呢?
哐当一声,破门被人踹开,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几个一脸凶相的壮汉走了进来,他们没看清屋里的景象,就大声嚷嚷着:收债,今天必须把钱交上,不然
咔嚓一声惊雷,照亮了这个小屋。
女人青灰色的脸映入眼帘。
大汉的话戛然而止,显然被吓得不轻。
反映过来之后,他又为刚才害怕气愤,破口大骂:他妈的,人怎么死了,去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然而这屋子里小的可怜,一眼扫过去全是些破烂货,几人心里都知道这笔债估计是讨不回来了。
几人分头去搜,大汉走向床脚,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身上,那东西一动,吓得他猛跳起来。
什么东西?!
其他人听见他的叫声,将手中的手电筒照过去。
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显露出来,是个小女孩。
大汉松了一口气,泄愤般的踹了几脚地上的女孩:妈的,装神弄鬼,吓老子一跳。
女孩闷哼几声。
一个人拉住大汉,道:别踹了,一会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呗。
我看这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拿她抵债吧,一个女孩,也能卖不少钱。
闻言,大汉才停下了动作,弯腰将女孩扯了起来,看见她那张黑黄的脸时,露出恶心的表情。
这么丑,能卖多少钱?
总有人要的嘛。
女孩从冰冷的地上醒来,睁开眼,被白亮的灯光刺了下。
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中间坐了个穿西装的男人,大背头,眼下有一道疤,眼睛里闪着精光。
被这么多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舒白怜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大哥,那个婊/子已经死了,这是她女儿,明天卖到杨老三那儿去。
被叫做大哥的西装男没有应声,反而饶有兴趣的端详一番舒白怜的脸。
突然,他走下来,捏住舒白怜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眼睛挺漂亮的,做我干女儿吧。他用的不是问句,并非征求舒白怜的意见,而是一份可有可无的通知。
大汉很显然知道男人挑选干女儿的标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大哥,这个也太丑了吧。
男人松开舒白怜,唔了一声,缓缓踱步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漫不经心:小孩子嘛,先养两年看看。
两个妖娆妩媚的女人从旁边缠上他,甜甜的语气像刚喝了蜜水:干爹~我们去休息嘛。
男人跟着她们一起上楼。
舒白怜猛的瞪大眼睛,刚才男人说的,要认她做干女儿,是这个意思!
她捂住翻江倒海的胃,脸色苍白的趴在地上。
没人理她,很快,一个男人揪着她的衣服,把她扔到了一个空房间里,恶声恶气:以后你住这儿!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舒白怜不敢睡,她爬到床脚蜷缩起来,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块发霉面包。
小怜,小怜?
一阵轻微的晃动将她摇醒。
舒白怜皱着眉醒来,眼底的麻木冷酷在看到面前的人时蓦然消散。
简洛白担忧的望着她:小怜,你刚才做噩梦了吗?一直在发抖。
舒白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乎全湿了,是刚才做梦时流出来的冷汗。
对上简洛白心疼的目光,她刚才冷硬的嘴角柔软下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的确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简洛白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抱着她轻轻安抚:小怜不怕,不怕
舒白怜也回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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