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了府中,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烧鹅,心情才算平静下来。
她那边怎么样了?尉迟离忍不住问道。
方才去端水的姐妹说,柳罗衣被姑爷解了禁闭,被拖出去干活了。辛然叹息道。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和自家公主抢男人的女子,但听着她遭受的这些个罪,心中也生出不忍来。
尉迟离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罗衣本就是外柔内刚,她天生傲骨,生性倔强,不愿拖累别人,更何况弟弟还在陆云奎手中,如此选择也是情理之中。
而自己,说白了就是个陌生人罢了,没义务,也没空帮她解决所有事。
只是尉迟离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不知是何缘故。
她摇了摇头,咔嚓一下将手里的骨头咬下一块来,咯嘣咯嘣嚼着。
正巧,这时辛然开口问道:公主,方才姑爷差人来,让您过两日陪同他去关南候的寿宴,说届时会有不少达官贵人,让您穿得庄重些。
尉迟离闻言,冷哼了一声,还命她陪同,若不是她北域公主的名号,他一介小官,哪配得上堂堂关南候的请帖。
不去。尉迟离道。
不去也好,听说姑爷要带上柳罗衣,去了也是看着心烦,倒不如在府中清闲。辛然乐呵呵地说。
慢着!尉迟离突然叫住了她,我可有庄重些的衣服?
打脸总是来得那么快,两日后的清晨,尉迟离便已经穿戴齐整,懒洋洋地在门口溜达。
庄重的衣服自然是没有的,她勉强挑了一件稍微没那么花哨的衣裳,头发也懒得梳什么发髻,而是在头顶高高地绑了一个马尾,上面垂着些五颜六色的细小麻绳,充满异域风情。
辛然在马车下面,看着尉迟离,心中不停地赞叹,若是她来说,她家公主的样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更何况那股属于辽阔之地的飒气,哪是这些柔弱的中原女子可比的。
当初在北域,公主才刚满十六,便惹得北域的那些年轻男子魂牵梦僚。
可是姑爷怎么就是不喜欢公主呢?她实在有些不懂。
大门开了,陆云奎一身深蓝锦袍,外披一件大氅,眉眼俊秀,看着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他抬眼看到了尉迟离,便嘴角一勾,带着笑意踏步而来。
他探出指节分明的手,温和道:离儿,我扶你上马。
尉迟离径直地略过了他的手,朝他身后看去,柳罗衣正穿着下人的淡青色衣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脸上倒是没什么伤,但尉迟离眼尖地看见了露出的手腕。
上面零星散落着几道血痕。
她又看了一眼温润、文质彬彬的陆云奎,不禁后背发凉,这个男人实在恐怖。
陆云奎也不在意尉迟离的躲避,他温柔地主动牵起尉迟离的手,朝马车走去,突然从上面拽下来一个纤弱的身影,并将那人狠狠推向柳罗衣。
方才还淡漠的柳罗衣突然睁大眼睛,她忙迎向那人,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裳儿,你没事吧裳儿!
原来这就是柳玟裳,同书中描写的别无二样,是个身子纤瘦羸弱的白衣少年,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仿佛总含着泪一般。
论起长相,和柳罗衣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如同画中之人,一个像天上孤鸿,一个如海中独舟,若不是身子过于纤细柔弱,定是个翩翩儿郎。
他抿起嘴唇,极为小声地唤了一声:阿姐。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裳儿,是阿姐不好,没能保护你。柳罗衣强忍着泪水,握着柳玟裳的手不愿放开。
陆云奎拉着尉迟离作壁上观,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似乎在看一场好戏,尉迟离被他碰得浑身不自在,用力将手挣出,在马车上疯狂地蹭。
陆云奎似乎看够了,大步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了柳玟裳的肩膀上,柳玟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他惊恐地绷紧了身子,拼命向后躲。
肉眼可见的恐惧。
尉迟离看着,眯起眼睛,拳头又痒了。
你还会同别人跑吗?陆云奎打量着柳罗衣,笑着说。
柳罗衣望着柳玟裳,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
以后可会听话?若是再敢违抗我,你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陆云奎笑得更开心了,他一双手搭在柳玟裳的肩上,轻轻摩挲着,柳玟裳低着头抽泣,几乎要晕过去。
柳罗衣攥紧了拳头,低下头,咬牙道:会。
真乖。离儿,我们上车。陆云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只要柳罗衣答应不再跑,他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至于身边这蠢货公主,只需要他略施小计,便又会钟情于他。
这么想着,陆云奎便又伸手牵过尉迟离,彬彬有礼地扶她上车,并对身后小厮道:让那二人在后面跑着,务必给我看住了,若是丢了一个,拿你们是问。
尉迟离已经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担心地看了一眼柳罗衣,可惜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随后,尉迟离一步便踏上了马车,坐了进去。
陆云奎坐在她身边,突然伸手揽住她肩膀,接着马车的晃动,将她推倒在车壁上,一只手还拄在她耳边,将她圈在他怀中。
他凑近尉迟离的脸,将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离儿,你是不是在怨我,这些日子都不曾去找你。
尉迟离掰了掰拳头。
第13章
离儿,从前的你可不会这般无情,你为何变了?陆云奎用沙哑的嗓音说,他的眼神十分深情,但若是细看,便能看出一丝不屑来。
话音刚落,他便俯下身子,凑近尉迟离。
然后嗷地嚎了一嗓子。
陆云奎哪想到尉迟离这般不给面子,他身子佝偻下去,痛得倒吸冷气。
尉迟离甩了甩因为重击而有些酥麻的拳头,胃里直反酸水,她将膝盖向上一顶,用脚把陆云奎踢下了座位,随后也弯下腰,干呕起来。
陆云奎看她竟这般嫌弃自己,不由得直眉怒目道:尉迟离!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我待你这般好,你却不领情,一次次冒犯自己夫君,你就不怕我上告朝廷,揭露你为妇不德吗!
终于装不下去了,尉迟离抚着胸口,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
为妇不德?你可知我北域从未像你们中原一般,搞出什么三从四德的女诫?尉迟离看了他一眼。
陆云奎扶着摇摇晃晃的马车,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体无法站直,只能弯着腰,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们北域?尉迟离,你为了同我成婚,早已与北域决裂了,你真的蠢到以为自己还是当初尊贵无比的公主?
如今你不过空有一个名号而已,无权无势,没人帮衬,北域的公主,在我大晏什么都不是!而且只要我不同意,你绝对没有和离的机会,死了这条心吧,若想好好活下去就尽力扶持我,待我功成名就之时,定不会亏待你!
抢去她的封地和钱给自己铺路,到头来还敢这般要挟她?尉迟离攥紧了拳头,眼神阴沉下来。
她还从未像现在一般,产生如此强烈的杀意。
她原本只是单纯地想拆散男女主,保自己活到结局不死而已,可是如今这个方法似乎有些行不通了,即便是女主到最后不黑化,就陆云奎这般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也断然不会让她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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