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行硕看看他,又看看对面站着不动的老同学,对比一番记忆中的那张脸,他才确定的点了点头,大学同学,不是一个班,在一个专业,后来他失踪了,闹得有些大,全校都在找他们,再后来又过了一年,失踪案撤销了,说是人找到了,还活着。
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了一些,像是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当初的失踪肯定是王冠搞的鬼,后来高惭通过了第四关,能出去了,他才又见到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失踪案也就此撤销了。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王冠的动作在自己身边不知不觉的进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这也能碰到熟人,其他队员或多或少都有些吃惊,俞轮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
们。
颜行硕刚刚无意中说的是,找他们。
说话间,高惭已经走了过来,还有他后面的两个年轻男人。
高惭看着年纪和颜行硕、席远等人差不多,长得身强力壮,一米九的身高本就很有压迫性,他还穿着短袖T恤,肌肉在薄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最初看到俞轮的错愕已经过去了,他走过来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让人看不出他是敌是友。
他后面的两个人,一个年纪大一些,是个气质型男人,长得文质彬彬,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另一个则比高惭矮一点,年纪小一点,正面露不虞的打量着他们。
高惭的目光先看向俞轮,然后才是颜行硕,不过他一副不认识颜行硕的样子,看他和看别人的眼神没什么区别。
就像是要印证心中的猜想,高惭走过来以后,果然先问颜行硕,你认识我?
坐着回话感觉很别扭,尤其高惭这个身高,看上去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样子,颜行硕从善如流的站起来,回答道:我是颜行硕。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看来是笃定高惭能把他想起来。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高惭拧眉,颜行硕?
颜行硕:XX科技大学,二班班长。
高惭的眼睛向左转了转,认真回忆了三四秒,在众人无声的等待中,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颜行硕: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即使读了博士,天才的光环也没有一点褪色,颜行硕是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见过他、认识他,结果没几年就把他忘了的人。
这明明是路人甲才有的待遇。
打击完颜行硕,高惭又把目光转回到了俞轮身上,俞轮一怔,立刻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高惭,他总有种奇怪的敬畏感,就跟小辈遇见长辈似的。
俞轮张口:我叫
还没等他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高惭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叫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看了一圈自己的队友们,他是想看看队友们对高惭有没有抗拒感,毕竟高惭现在问的和他们一整个队伍都有关,但他看过去以后,一点抗拒没看见,只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八卦。
俞轮:
这下他没有心理负担了,直接竹筒倒豆子一样都说了出来,七月份,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年,今天刚从第五关出来。
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来到这里,看来俞轮的队伍藏龙卧虎,他看看旁边一群正支棱着耳朵听他俩说话的人们,从对面随便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大马金刀的坐下。
既然已经过了第四关,那你肯定出去过了,你父母怎么样?现在连你都进来了,他们更孤单了。
赵从辉听着他们的对话,然后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身子往孔惟勤那边歪,席远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抬起腿,踹了一脚他的椅子,不仅把他踹了回去,还把他踹到了苗胜男旁边。
赵从辉手忙脚乱的稳住自己,一扭头,发现苗胜男正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轻咳一声,赵从辉端正坐姿,然后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问道:什么叫连你都进来了,还有别的人进来吗,这人到底和队长什么关系啊,他不是颜哥的老同学么,怎么总是和队长说话。
苗胜男听了,在桌子下面小幅度的对他招了招手,等赵从辉凑过去以后,她用更小的声音回答道:你看我长得像知道的人吗?
赵从辉:
那边,俞轮正在回答高惭的问题。
他把自己出去那天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高惭只是听着,也没有别的想法。
俞轮说完了,观察着他的神色,所以俞年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人被抹除以后,存在于他人脑海的、跟他们自己有关的记忆也会跟着一并抹除,同时,还有他们生活过程中的影像、照片、所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这些都是王冠必定会销毁的东西。但人活一世,不是只有这些才算是他们活过的证明,还有很多无法证明他们身份的,比如穿过的一件衣服,用过的一支笔,随手涂鸦的一张画等等。
这些都是细节,是被粗心大意的人们忽略的东西,高惭一直以为,俞年被忘记了,是因为外面已经没人会去提醒他们俞年存在过了,如果有一个人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那么很快,他就会被再度响起来。王冠可以消除记忆、可以销毁物件,却不能毁灭这个和俞年息息相关的世界。
但此时听到俞轮的问题,高惭才发现,他太久没出去过,一直靠着心中的一点信念过日子,以至于高估了他们人类对同族的重视,或者说,是他低估了王冠对人类的控制。
沉默片刻,高惭终于回答了他,俞年是俞家的长子,过了今年春节,就是二十五岁,他的父母是同一家单位的职工,他还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
俞轮听着,他在脑海里用力搜罗高惭说的这些信息,使劲想要想起能够证明他确实有个哥哥存在过的痕迹,可一切都是徒劳。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越想脑子越空白,本来觉得理所当然的那些童年回忆,此时也变得无比陌生,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童年,是别人剪辑过又硬塞进去的。
至于我
高惭的声音打断了俞轮的思路,他抬起头,望着高惭,后者停顿一会儿,然后对着俞轮露出了认识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我是俞年的室友,我们在同一个大学,不同专业,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也是一起进来的,我们从头到尾都是队友,是互相最信任的人。
俞轮:
说话就说话,你笑的这么得意干什么?
第89章 第六关(2)
这时候, 旁边的人已经差不多听出这是怎么回事了,俞年,俞轮, 连起来不就是年轮么!
俞轮在自我介绍的时候, 别人要是问一句哪个轮, 是伦理的伦还是车轮的轮,他总是会回一句年轮的轮, 那时候大家谁都没多想,没想到,原来这是一种肌肉记忆。
队长的哥哥居然也进过王冠, 而且还被忘记了!
OMG,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王冠太缺德了, 怎么总是可着一个家庭薅羊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