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恪還是不適應。他習慣了燭撞球場,那裡的風力、風向、燈光、空間、溫度等等。正如人們所說,金窩銀窩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窩。他還是喜歡在燭撞球場打球。
出發之前,抵達之後,乃至於登場之前,陸恪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這是他職業生涯真正意義上的首次客場。
對陣南加州大學、對陣威斯康辛大學,主場都是玫瑰碗;對陣西雅圖海鷹、對陣達拉斯牛仔,主場都是燭撞球場。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熟悉的更衣室,熟悉的通道,熟悉的環境,他在同一片場地訓練,也在同一片場地比賽。
主場之所以為主場,不是因為主場的球場更加優秀,而是因為主場的環境更加熟悉。陸恪從來沒有察覺到客場會是一個問題——雖然媒體一直在說,雖然教練一直在說,雖然所有隊友一直在說,但,沒有親身經歷過,感覺終究是不同的。
以前前往客場,陸恪都是看客,端坐在板凳上,以旁觀者的姿態觀察所有一切。但今天,陸恪卻站在了球場之上,成為比賽中的一員,甚至是掌控比賽的一員,置身其中之後,所有一切都改變了,猛然浮上水面。
陸恪以為自己經歷過大風大浪,強壯的心臟根本不知道緊張為何物。但,此時,他再次感受到了緊張,就好像對陣南加州大學特洛伊人的臨危受命一般。那種情緒,無法控制,也無法壓抑,只能巧妙利用,轉化成為比賽的動力。
「斑比!斑比!」一聲呼喚,由遠及近地在陸恪耳邊炸裂開來,深呼吸終於停止了,陸恪猛地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的隊友們,圍繞成一圈,紛紛站立著,等待著陸恪的發號施令。
出聲的,赫然是洛根,「斑比?時間正在倒數!你沒事吧?」
陸恪的視線餘光瞥了一下端區盡頭的倒計時時鐘,四十秒倒計時已經來到了三十七秒。剛才所有的一切,發生在短短的三秒之內,卻仿佛經歷了整整一個世紀般。
陸恪收攏了一下指尖,拿起了腰際懸掛著的毛巾,擦拭掉溫熱的汗水;然後重新伸直手指,讓緊繃的情緒緩解下來。
辛辛那提猛虎對陣舊金山49人的比賽已經開始了三分四十八秒。
率先開始進攻的是猛虎隊,安迪·道爾頓帶領著進攻組上場,有聲有色地展開了進攻,穩紮穩打地推進過了半場;可惜的是,進攻到此為止,三振出局,任意球的距離終究還是太遠了,猛虎隊只能遺憾地選擇棄踢。
然後,陸恪帶領著球隊上場。
「注意!」陸恪招呼著隊友們,但耳邊卻傳來了轟轟隆隆的響聲,猶如雷霆、猶如暴風、猶如驟雨,不是那種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而是風雨飄搖的嘈雜聲,晃晃悠悠得擾亂心神,更糟糕的是,陸恪的聲音完全被淹沒,似乎遇上了空氣牆一般,根本無法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