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以為我已經足夠堅強到應對所有一切可能。兩年時間,悲傷的五個階段都已經來來回回經歷了好幾次,我以為我早就已經刀槍不入了。但……但我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準備好。瑞恩需要我,但我卻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上帝,我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哥哥。」
突然,喬納森的聲音就停頓住了,沒有哽咽,沒有哭泣,也沒有酸澀,只是一種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困惑,充滿疑問地看向了陸恪,「為什麼呢?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子呢?上帝可以給我答案嗎?還是誰可以給我答案,我到底應該問誰呢?」
比起憤怒,悲傷更加尖銳。
比起絕望,茫然更加苦澀。
比起爆發,平靜更加壓抑。
喬納森沒有哭喊也沒有嘶吼,甚至看不到眼淚,整個人風平浪靜,卻讓陸恪幾乎喘不過氣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辦法回答,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就連安慰的話語在此時此刻都變得如此蒼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事情會有轉機的」「我會真誠地為你祈禱」……這些都是騙人的,在殘酷的現實真相之中,一點安慰效果都沒有,聽起來就像是安慰九歲孩童的棒棒糖——十歲的時候就不管用了。
注視著喬納森那雙困惑的雙眼,陸恪重重地握了握拳頭,堅定地說道,「但事情依舊沒有結束。」
喬納森木然地看著陸恪,眼底一絲波瀾都沒有,似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陸恪沒有辦法說謊,「事情會好起來的」,他沒有辦法給予喬納森這種虛無縹緲的希望,因為就連醫生和上帝都無法保證,他又何德何能呢?
但陸恪卻知道,他不會放棄,他拒絕放棄,橄欖球是如此,夢想是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大學擔任陪練的時候,約翰·沃德嘲笑過他傻,傻乎乎地堅持著一個沒有希望的目標、沒有生命的夢想,如同笨蛋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撞牆,撞得頭破血流卻依舊不懂得放棄,這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堅持,「真正的聰明人必須學會放棄。」
尼采說,許多人所謂的成熟,不過是被習俗磨去了稜角,變得世俗而實際了。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和個性的夭亡。真正的成熟,應該是獨特個性的形成,真實自我的發現,精神上的結果與豐收。
堅持夢想堅持自己,也許需要的就是一點傻傻的勇氣。
後來,約翰·沃德加入了他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