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妍穗心情很不好,既不想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時間默默消化,又不想遷怒無辜。至於始作俑者高婕妤已成了掖庭的粗役,痛打落水狗也沒意思。
“換衣上妝,備輦,本宮散散心。”
承嘉殿擺出了貴妃出行的全副儀仗,開道宦官手執拂塵,步輦之上張著紅羅蓋傘,薛妍穗淡紅衫子大紅裙,梳了高髻,戴九樹花鈿,這是貴妃的規格。
一夜之間,高婕妤廢為庶人,吳賢妃丟了協理六宮之權,薛貴妃大獲全勝,後宮人人側目。可薛貴妃再得意,如此陣勢浩大,也太張揚了,不少人看不上眼。花無百日紅,薛貴妃一朝得勢便得意忘形,來日跌下來有她受的。
然而這些人只敢暗暗腹誹,沒膽子這當口和薛貴妃硬碰硬。
薛妍穗無聊的打了個呵欠,她還想著能碰上幾個不長眼的泄氣呢,畢竟原主當年隨便一個婕妤、美人都能給她氣受的。
要不然去找吳賢妃,薛妍穗越想越心動,高婕妤只是一條狗,吳賢妃才是主使人。
“前面有一段坡道,都仔細著,抬穩了。”張雲棟揩著汗小聲吩咐抬輦宦官。
薛妍穗見了這一幕,遺憾的打消了念頭,她對口角爭鋒沒興趣,只想武力碾壓。然就她身邊這點人,不是吳賢妃的對手。且再等等吧。
隨著日光高升,頭頂的烈日越來越灼熱,張雲棟撿著樹蔭蔭蔽處引路,轉了幾道彎,吹面的風忽然涼爽濕潤了。
“前面是什麼地方?”薛妍穗指著前方濃蔭遮蔽之處問。
“回娘娘,那是太液池。”
“去那邊。”薛妍穗吩咐。
張雲棟面露為難之色,“娘娘,紫宸殿就在太液池北面,這……”
“陛下可曾下詔不許在太液池遊玩?”
“這倒沒有。”
“那你怕什麼?抬輦過去。”薛妍穗渾不在意。
“可這宮裡除了年節慶典,奉命赴宴,沒有人敢擅自去啊。”張雲棟默默的擦了把汗,沒敢說出口,又安慰自個,貴妃娘娘連紫宸殿都闖了,還好端端的,想來陛下對貴妃娘娘是真心寵愛。
“是奴想岔了,以陛下對娘娘的寵愛,娘娘來太液池遊玩定然沒問題。”
薛妍穗噗嗤笑出了聲,皇帝寵愛她,說什麼鬼話?就這位陛下,雖只見了幾面,薛妍穗已將他列為極度危險的人物,這是個心性冷硬、深不可測的帝王,期盼他的寵愛,不啻於與狼共舞。
“本宮可不是恃寵而驕。”薛妍穗涼涼的笑,可惜了這麼個人物快要死了,而她要隨他一道死,以皇帝的性情,這同死之情感動不了他,但最起碼能讓他多縱容幾分。
而薛妍穗要做的,就是利用這幾分縱容,攪風攪雨,有怨抱怨,有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