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六七日,堆在御案上的摺子有一千六百多本,涉及三千多件事務。
薛成原以為皇帝重病纏身,沒有精力批閱這些摺子,最後還是要交給他,卻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因薛華棣當眾受辱,回府就生了一場大病,薛成心疼愛女,惱怒皇帝護著薛妍穗那個孽女,遞了摺子告病。
薛成自以為的絕妙好棋,如今卻讓依附他的臣子悔斷了腸子。
……
“娘娘,請在此等候。”
薛妍穗隨著韓道輝進了延英殿,這裡已是外朝,皇帝這幾日召見臣子都在此處。
不過,朝會在建極殿,皇帝此刻也正在那裡,建極殿就在延英殿的前面,距離極近。
韓道輝說完,便急匆匆的去了建極殿。
沒多大功夫,一隊隊身著甲冑的禁軍跑向建極殿,薛妍穗聽到動靜,走出殿門。
不止有甲冑碰撞的響聲,還有好幾道夾纏在一起的哭聲,悽厲的哭喊,只是聽著,都能感受到哭喊之人的悚懼與絕望。
“陛下,饒了臣……”
驚懼得拔高破了音的聲調,幾個字眼隨風飄來,薛妍穗輕嘶了聲。
“發生了什麼事?”
“奴去看看。”
在延英殿侍候的宦官恭敬周全,立即出去打聽消息,片刻後帶著一腦門的汗回稟:“陛下革了幾位大臣的職,流放西州防邊。”
薛妍穗瞬間明白了為何哭聲如此悽厲,西州在西北邊疆,緊挨著蠻夷之地,年年都要打幾仗,這些養尊處優的臣子流放到那裡,九死一生。
“是什麼臣子?”
“回稟娘娘,俱是五品通貴。”
本朝五品已是高官,號為通貴。
宦官額頭汗珠啪嗒啪嗒砸在漫地的金磚之上,這兩年陛下的寬仁,讓他們忘了陛下初初親政之時的手腕。
當今天子,從來都不是個和善的主。
當薛妍穗手扶著漢白玉欄杆,瞧見身著龍袍龍行虎步而來的皇帝,陽光下,他的臉龐仿若冷玉雕成,沒有怒色、沒有冷笑,卻讓人遍體生寒,從骨子裡升出惶怖。
原來昨日皇帝算不得發怒,和這些臣子一比,自己真是太幸運了,薛妍穗輕輕吁出口氣。
“臣妾參見陛下。”
皇帝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去,眼皮都沒動一下,薛妍穗笑了笑,緩解下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