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啊。”老婦嚎啕大哭,這才幾天啊,夫人精心保養的一根白髮絲都沒有的頭髮白了一半,原本看著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現在竟像個老嫗了。
“他喝了嗎?你說啊。”崔氏急得捶床。
“小郎君不肯喝。都是那個該死的婢子多嘴,讓小郎君知道了他沒辦法恢復如初,小郎君就不肯喝藥了。”
“抬我過去。”
“夫人,你也病著,御醫囑咐了不能吹風。”
“抬我過去。”拗不過崔氏,老婦只得讓人將她抬進了薛駿屋子裡。
“阿駿,你喝藥啊,娘求求你了,你喝口藥。”崔氏哭著求薛駿喝藥。
“我以後再也射不了箭,騎不了馬,廢人一個,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薛駿大嚷大叫,“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娘向你保證一定殺了她。”崔氏咬牙切齒,“你先喝藥,養好了身子骨,看著她死。”
“真的?”薛駿猙獰的臉龐上露出絲喜色,張開嘴喝了一勺藥,面色忽一變,“你騙我,她把我害成這樣,一點懲罰都沒有,皇帝護著她,你和阿父根本沒有辦法。”
薛駿再不肯喝藥,吼叫著要崔氏出去,崔氏哭著抱他,他用頭撞她,不許她碰,“你們沒用,一點用都沒用。”
“薛皂,把她趕出去。”
立在門口的皂衣護衛不客氣的將崔氏丟了出去,這個護衛是崔氏專門挑來供薛駿使喚的,薛駿看著手腳完好的僕婢嫉恨,就讓這個護衛把人打個半死。崔氏自己挑的人,輪到了她自己受害。
崔氏受了這一番折騰,病情加重,薛華棣處置完府里的事,來到她床邊默默流淚,“阿娘,我已經勸阿弟喝了藥了,你別擔心,好好養身子。”
“阿棣,”崔氏流淚不止,“苦了你了。”
“阿娘,以前女兒活得太單純,一點小事都受不住。”薛華棣神色冰冷,她原以為被薛妍穗當眾羞辱已是不能承受的痛楚,不肯踏出府門,不肯見人。阿駿的事,才讓她清醒,她所以為的痛楚都不算什麼,仇恨讓她迅速長大。
“以後都不會了。”
崔氏太疲累了,沒有問薛華棣怎麼勸薛駿喝下藥的。
……
過了幾日,宋女史天色未明就起床梳洗,一身素服,帶著幾個婢女去往宋宅。今日,是她母親的忌日。
宋女史的父兄已逝,支撐宋家門楣的是她的侄兒們。她十幾歲就入宮了,父兄在時,偶爾還能見一見,知道些家裡的情況。父兄一去,她在宮裡也成了前朝遺婦,幫不上家裡了。從此,宋家也沒人再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