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棟每說一句,彭王妃等人臉上的血色少一分,她們生於富貴,長於富貴,從來沒有割過麥子,她們一開始只知道這活是僕役乾的粗活,到這時才知道幹這活能曬暈,割傷腿,刺破手。
抽泣聲迅速蔓延,這一刻,彭王妃等人才知道薛貴妃的不罵不打有多狠。
勸耕亭里,彭王妃等人心疼得落淚,麥田裡,正在割麥的紈絝子弟也在哭,烈日酷暑,弓著腰割麥,又曬又痛又癢又餓,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從頭疼到腳,這種痛苦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嗚嗚嗚,我不幹了。”宜陽郡主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手,嚎啕大哭。
她扔了鐮刀,坐在麥壟上痛哭,也沒人逼著她接著干,身後的宮女沒聽到一樣。她一哭,帶著她身旁的兩三個紈絝子也跟著哭。
哭了一陣,宜陽郡主口渴了,回頭兇狠的命令宮女,“給我水。”
宮女一動不動,“郡主你還沒有割到標記之處,不能給你水。”
宜陽郡主掄起土塊砸過來,又一陣大哭。跟著她一道哭的人連忙抓了鐮刀繼續割麥,從昨日開始,他們就體會到割不到標記處,沒有飯吃,沒有水喝的可怕。
在這一群被割麥碾壓得痛苦不堪的人中,和宮女們站在一處,只需看著,不需要動手,還能吃飽喝足的薛華棣成了個異類。
“為什麼她不用割麥?”宜陽郡主這兩日連番挑釁,每次都被無情鎮壓,她再哭再鬧,也知道為了吃飯喝水必須聽話。
她與薛華棣一向交好,可在這種絕望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痛苦。而薛華棣什麼都不用做,雙手依然嬌嫩,能吃能喝,卻咬著唇含著淚看著他們,像是受了比他們還大的委屈,她越看越礙眼,越看越恨,憑什麼薛華棣不用幹活?
“貴妃娘娘說了,只有薛二娘沒有做過欺壓百姓的事,她唯一錯的是身為薛駿的阿姊,沒有盡到教導之責,所以,她不用割麥,但需要看著你們割麥,以做警示。”宮女一板一眼。
“她沒做過錯事?”宜陽郡主像是聽到了笑話,她再魯直,多少也猜出了些薛貴妃罰他們的原因。他們這些人都是和薛駿、薛華棣交好的,也是聽了薛華棣的教唆,為了給薛駿報仇,傳揚對薛貴妃不利的流言的。
宜陽郡主神色不對勁,薛華棣猛地咬上下唇,險些咬出血,“阿瓊……”
宮女不動聲色的攔在她面前,對這位薛二娘子宮女特別瞧不上,一道被抓來,其他人都得割麥,割不到標記的數量,缺吃少喝。這位薛二娘子僥倖免了懲罰,她竟真的干看著,她們可沒阻止她去幫人。
宜陽郡主餓了兩頓,現在連水都不能喝了,這位薛二娘子要是真心疼好友,怎麼能袖手旁觀?
“告訴薛貴妃,是她讓我們傳流言的,主使者是她。”宜陽郡主指著薛華棣神色猙獰。
“阿瓊……”薛華棣纖弱的身姿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