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有罪。”韓道輝心口狂跳,突然出聲,聲音響亮,打斷了吳賢妃,他噗通跪了下來,“貴妃娘娘入宮前曾定親一事,奴隱瞞不報,奴有罪。”
身為內宦第一人,陪著陛下長大,極得信重,私下裡韓道輝極少行這般大禮。然而,此刻韓道輝手心冰涼,陛下的脾氣他太清楚了,陛下性子孤冷,極少將人放入心底。平素無論對宗親、朝臣還是內宦陛下雖不是刻薄寡恩的帝王,但他心裡有桿秤,一旦超出他的容忍,施展雷霆手段毫不手軟,再多的眼淚哀求也打動不了他。
唯有陛下真正放入心底的人,他的縱容似乎沒有底線,唯一的要求的就是不能背叛他,譬如曾經的太后娘娘。可在太后娘娘得知陛下身染重疾,活不長久,背叛了陛下後,陛下也舍掉了太后娘娘。
雖然陛下未曾說過什麼,韓道輝身為近侍,親眼看到陛下從心裡舍掉太后娘娘不是不痛楚的。可陛下性子如此,入他心底的人,絕不能背叛他。
韓道輝眼明心亮,看得清楚薛貴妃也是入了陛下心底的人,否則他何至於要瞞下薛貴妃曾定親一事。此刻,韓道輝後悔不迭,若知道這事會以這種方式捅到陛下面前,他一定提前稟報。
事已至此,韓道輝絕不能讓吳賢妃肆意污衊,薛貴妃定親一事無可迴避,但錯不在薛貴妃,陛下一時氣怒難免,卻不會傷了他自己,更不會傷了薛貴妃。
頂著皇帝疑惑的眼神,韓道輝解釋緣由,“陛下,奴有罪,罪在隱瞞不報,但賢妃攀誣構陷貴妃娘娘,罪在不赦。貴妃娘娘年幼喪母,娘娘待字閨中時,性命前程都掌在其父薛相和繼母手裡。與昌王靜悄悄的定親,這由不得娘娘啊。而且如今昌王可是與薛相次女定了親事,郡王做媒,聲勢浩大。”
要怪就怪娘娘的生父、繼母。
皇帝明白了緣由,走到韓道輝身邊,淡聲道:“欺瞞不報,杖十下,且先記著,起來吧。”
韓道輝提著心安穩了,陛下沒有動怒。
“吳氏,廢為庶人,沒入掖庭,帶下去。”對吳賢妃,皇帝不留情面。
吳賢妃消瘦了許多的身軀因激動而顫抖,長長的指甲扣著絲毯,瘋了一樣的狂喊:“刁奴,你顛倒黑白。薛貴妃與昌王明明是私定終身,薛貴妃為昌王親手做裘袍,私相授受,被崔氏親手拿下。陛下,你想想,若不是對昌王身高尺寸了熟於心,薛貴妃怎能做出合身的裘袍?冬日做裘袍,夏日是不是做紗袍,裡衣、鞋襪種種貼身衣物。而且薛貴妃進宮後,還對昌王念念不忘。放開我,陛下你是不是不敢聽了……”
皇帝漆黑的眼眸染上了怒火,韓道輝此刻恨得想割了吳賢妃的舌頭。
拖著吳賢妃的宦官,聽到這些話,嚇得手軟腳軟,恨不能聾了,從未聽過這些話,用衣袖堵上了吳賢妃的嘴。
吳賢妃雙手抓撓,指甲尖利,宦官手背上很快皮開肉綻,痛得手臂亂顫,捂不住吳賢妃的嘴了。
“誰知道他們都做出過什麼苟且之事?哈哈哈,陛下,你寵幸的、待如珍寶的薛貴妃早就和旁的男子有私……”吳賢妃癲狂大笑,笑聲突然戛然而止,她肚腹重重一疼,向後飛了三四步,嘴角溢出鮮血。
“拉下去,杖斃。”皇帝聲音冰冷。
吳賢妃挨了皇帝沉沉一腳,五臟六腑都疼,已是去了半條命,聽得皇帝這般冰冷無情的話,抖如篩糠,她以為自己做好了以命換命的準備,到了這個關頭,她怕了,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