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屏風後頭,余小尾一邊飛快地換下甲衣,順手挑了件天青色男兒裝換上,再將自己唯一的玉簪插在髮髻上,“好馬配好鞍,稀飯兄弟的簪子,再戴幾次再還吧。”
余小尾走出兩步,二狗子匆忙跟上,還未出營帳就立馬停住腳步,身後的二狗子差點撞在了她的身上,抬頭正對上她冷冰冰的眼神。
“還有,以後不許再叫我‘大襠將軍’,聽上去怪怪的!”
余小尾駕馬飛快地趕到了麗舟城,先是照規矩給府上遞了名帖,宋安寧得知後二話未說就跑出來見她,還是一年前的模樣,只不過眼下換上了男兒裝,英氣多了。
余小尾堅持要給宋安寧接風洗塵,於是二人約在了麗舟最價貴的飯館,春風樓中。
席間,余小尾叫小二上了一壺燒刀子,炒了幾個家常小菜,與宋安寧挑了個大堂中的方桌落座,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這一年以來各自的經歷,不由得心生感嘆。
“自從我爹知道陸小哥哥拒了親,又打算將我許配給蜀林的武家,”宋安寧說起自己的事情,嘆了一口氣,“我算是看明白了,世家女子的姻緣,都只是為了維繫家族的地位而存在的。”
余小尾拄著下巴看著她,“那後來呢?”
“後來啊,還是你教我的辦法好用,摔東西上吊以死相逼,要不就翻牆出走,我爹才答應緩緩的,且只是緩緩而已。”
宋安寧說起來,還覺得有些心虛,自己做了十來年的乖女兒,一朝轉了心性撒潑起來,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但是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余小尾這才鬆了口氣,不料宋安寧馬上又開口道,“我這次來麗舟,說好了是出來散心的,等三個月的時間一到就還是要回去,和那武家的世子成親……”
余小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本想把上回趙霸天無意中得知的江川的行蹤告訴她,但如今親事已經擺在了眼前,也不知再次慫恿她離家出走,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真羨慕你,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宋安寧眨著眼睛呆望著她,眼中滿是羨慕,“我若有你一般的勇氣,當初也不至於……”
“我?”余小尾指著自己的鼻子苦笑,當即抿下一口燒刀子,“我這種沒有家世、沒有父母親人,銀兩要拿命掙,有時候連性命都保不住的人,有什麼好羨慕的。”
說到底,她倒是十分羨慕宋安寧,有那麼好的家世,有爹娘寵著,一出生就不愁吃穿,連話都不用說一句就能與稀飯結親,哪裡像她,死乞白賴地粘著自己喜歡的人不說,最後或許連嫁妝都拿不出來,更不用說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