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厲害。”蘇妙開口,聲音里的冰冷將自己都嚇到,“你最厲害,教東西不求回報,養了十五年的徒弟說丟就丟!你修得大道,幾乎長生,不被世俗牽絆,厲害的很!”
被徒弟這樣斥責,司辰不生氣,眸子反而柔和了,唇邊扯出一絲弧度。
當年第一次見到蘇妙,她還是個五歲的小娃娃,乾瘦的小臉蹭滿灰,因為飢餓,腦瓜子看著不大靈光,骨碌大眼眨啊眨,沒有神采,拽著野草往嘴裡塞。
好心給她餵食的老太太前天剛下葬,收成不好,再沒人願意施捨出一粒白飯。
他向來冷漠,那天不過是路過,卻難得發善心,收養了她。
回憶起那天行為,連他也不懂為什麼。或許是看中蘇妙根骨好,可以繼承他一身本事。
小姑娘跟著他時話不多,想是怕惹惱了他又沒飯吃,吃飽第一頓飯才開口:“我以前也是有娘的。”
那語氣就好像在說,我以前也是有人愛的,並非生來就是叫花子,你別瞧不起我。
他嗯了一聲,語調淡淡:“那就是現在沒了。”
小姑娘差點憋不住眼淚。
“跟我一樣,一身清淨。”
眼淚又憋回去了。
跟他上了山,總是表現得乖乖巧巧,摸魚捉兔子必定消除乾淨痕跡,把山腳的小孩兒打哭了還設個幻陣,攔住上山的路,怕小孩兒父母上山告她狀。
後來話多了些,也不敢說些放肆的,整天在他眼前晃悠,問題多得答不完。導致後來……耳邊總出現幻聽。
以前是個尊師重道的孩子,脾氣倔,但從來尊敬他,不像現在這樣囂張不加掩飾。
好,很好。
他還怕一千多年過去,滄海變幻,自己這把老骨頭早被忘掉,沒想到她還記得,還能這樣生動而鮮明地生氣,真叫人歡喜。
他在山洞呆久了,很不適應表現自己的情緒,但只是唇角細微的弧度,也被蘇妙輕易注意到。
印象里司辰是個不愛笑的人,別說笑了,連話都不愛說,拋開她這麼多年重見,倒是笑了,是不是看她生氣發狂跟看笑話似的,挺開心的。
蘇妙也笑了,氣得冷笑。強撐著把鼻尖那股酸澀壓下去,不願在他面前落了下乘,蘇妙開口:“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解釋的?還是覺得就養我十幾年,沒必要跟我解釋。”
司辰的睫毛壓了下去,像在斟酌什麼,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