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大了滿是血絲的雙眼,清秀的面容猙獰起來,像是護子的母獸:「我求求你了,他跟我我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啊……我求你,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我要米米就夠了!」
謝漾元垂下眼睛,並未甩開她,他懷中羅盤輕輕顫動起來,一直淡淡氤氳在周圍的紫光一閃一閃的,沉鬱的顏色漸漸褪去了。
程秀秀已然跪在了地上,是認罪的模樣:「求你把他還給我,我錯了……我已經知錯了……」
「你的錯已經贖夠了。」
溫朗的聲音響起來,好像一陣春風。
「一念之差,一念地獄,你和你的丈夫親手殺了你們的孩子,這些年卻也遭受了足夠的折磨,你們的孩子有恨,但他之所以停留這麼久不肯離去,還因為他對你們有愛。」
他一字一句道:「他還想做你們的孩子,甚至不願往生。」
謝漾元從羅盤中將已全然恢復潤白的珠子托在手上,那珠子玉白可愛,散發著瑩潤的光澤,在場三人都若有似無聽到有孩童似乎正在歡笑,一聲聲的,悅耳極了。
兩個女人相互攙扶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竟同時帶著淚笑起來。
「米米……」
謝漾元虛空一指,將那珠子往程秀秀眉心處按去:「你是個堅強的女人,也是個好母親,希望你丈夫同樣如此。」
他看看旁邊連呼吸都不敢的老太太,低沉一笑:「想來差不到哪兒去。」
程秀秀不敢相信地捂著自己的嘴巴,哭成了淚人,她一時連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放,緊緊地抓著婆婆的手,兩人又哭又笑,只含混地向眼前的高人道著謝,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謝漾元坦然受了她們的禮,轉身朝院門外走去:「記得好好還債……上班去吧,你今日外出並無災厄,倒是你丈夫,叫他晚上不要陪人飲、飲酒……」
程秀秀正拼命點著頭,卻聽到謝漾元的聲音忽然有些不穩,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見方才還一派世外高人風範的年輕大師身形晃了晃,竟直直朝一旁倒了下去。
「大師——!」
程秀秀和她婆婆大驚失色,連忙第一時間上前纏住了那軟倒的身影,只見謝漾元面色青白、兩顴卻浮上一樣的潮紅,緊緊地閉著眼睛,已然暈過去了。
謝漾元還是高估了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承受能力,招魂渡怨這種小事,放在原來的他身上自然是彈指間便可完成,現在卻是一副凡人之軀,最後的叮囑還未說完,就耗盡了精氣,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