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兩鬢斑白的醫生忍了忍,還是憋出一句:「他這次受傷不輕,之後要好好照料才行,你們這些小年輕,別總把婚姻當兒戲似的。」
謝漾元:「……???」
雖然不太明白話怎麼就扯到了這上面,不過面對年長者,他還是乖巧地應了一聲,接過了他手中的收費單。
……等等。
謝漾元忽然尷尬地意識到,他現在根本沒有現金。
這時候醫院裡的情況已經大致控制住了,醫護人員都鬆了口氣。老醫生看他面有難色,奇怪道:「怎麼了?」
清溪道君尷尬地站在那兒,有些臉熱:「我……我沒錢……」
老醫生狐疑地看看他一身面料考究的衣服,可再想到康復倉里這個男人被送來時衣著破破爛爛勉強庇體的模樣,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行了,這樣的重大事故本來就有政府補貼,也沒幾個錢,你直接帶他上去吧,」老人家收回收費單,在上面刷刷劃了幾筆,「年輕人,你丈夫是真的很愛你,聽我一句勸,婚都結了,好好過吧。」
謝漾元:「……」
他沉默地接受了老人家的好意,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對方是想到哪兒去了,實在有些無奈。
雖然人家也沒有看錯,他們彼此是沒什麼感情。
但老人家也說的對——在修真界的觀念里,婚契是一個人除了骨肉師門之親以外,與世間最牢固的羈絆。修者與人締結婚契後,若伴侶天資不足,甚至在對方壽元未盡之時無法飛升,由此可見這是多麼嚴肅的一件事了。
說來這才該是原主給他留下的最令人頭疼的東西,可也不知是天性淡泊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在見到這個男人之後,謝漾元突然覺得此事也不算太難以接受。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張符紙來遞給好心的老醫生:「我明白的,多謝老先生,您拿著這個,在到家之前千萬別丟了。」
老醫生一愣,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無奈地笑笑,隨手接過那符紙揣進兜里:「好了好了,快去吧,仔細看著他,若是有意外情況,記得及時跟醫生報告。」
見謝漾元聽話地推著康復倉往樓上走,他搖搖頭,又走向了下一個需要幫助的病人。
也不知怎麼的,明明沒有將那年輕人說的話放在心上,他卻一直沒有將那符紙扔掉,晚上下班的時候,還特意從白大褂里掏出來放進衣兜。
他家距離醫院不遠,為了鍛鍊身體,老醫生從來都是步行來回,今天走到一個人來人往的大商場附近時,好好放在口袋裡的符紙卻無端飄了出來,直往停在路邊準備搭載乘客的公共飛梭而去。
他愣了一下,當下便走過去撿起來,結果手指剛觸到淡黃色的紙張,那符咒竟自然起來,頃刻燒成了一小堆灰燼,被風吹散了。
「我這是幹什麼呢……」
老醫生失笑地直起身,搖搖頭正打算離開,忽然看見一個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懷抱著個哭鬧不休的孩子,一邊對周圍人道歉說孩子不懂事,就正要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