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教學樓大廳又變得靜悄悄的,圍牆上掛著的畫像氣氛安然,和藹地注視著這塊為聯邦培養人才的後備基地,整個大廳都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放在中央的正容鏡上卻光芒一閃,裡面的情景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
謝漾元從牆裡走出來,手上的符紙終於燃盡,他隨手拍了拍,走到正容鏡前面去,看了看裡面映射出的月光。
方才處於月末而纖細如勾的月亮不知何時變成了滿月,清冷的月色照射的樹梢上,院子裡的風景像是凝固成了一幅畫。
——若是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這裡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幅畫。
大家都知道,當你用攝像功能對準一片看似靜止的景物的時候,拍攝出來的畫面雖然沒有變化,卻也是與用照相功能拍出來的照片看上去是不一樣的,人眼雖然很難精確描述出其中的差別,但只要觀察力稍微敏銳一點,就都能夠將之區分清楚。
現在的機甲系大樓,就是有一段「視頻」變成了一張「照片」。
院子裡一絲風都沒有,先前被微風拂動的樹梢仍然保持著漂移的狀態,卻再也不會輕微地左右搖擺,蟲鳴鳥叫也仍單調地響著,那些小動物跑來跑去的身影卻也看不見了,就連高空灑下的月光都像被凝固了一般,空氣中的塵埃靜止地漂浮著,折射著不變的光暈。
謝漾元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些,他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鏡子裡的狀況,也不急著去救人了,就乾脆地直接在鏡子前面坐了下來,盤膝閉目,口中念念有詞,雙手擺出了玄奧的造型。
過了一會兒,鏡子中的他也不動了。
就在這時候,謝漾元無聲地睜開了眼睛,像上看去,他的目光穿越過了層層的鋼筋水泥,像被什麼指引一般直直射向某個角落當中。奇異的是,鏡子中的畫面沒有絲毫改變——那個俊美的青年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連喘息似乎都消失了。
謝漾元又抽出四張符紙,貼在鏡子的四個角,隨即口中青年符咒,符紙便開始以緩慢的速度一點點消失:邊緣處出現的焦痕說明它們是在靜靜地燃燒,可卻看不見一點兒火光,符紙就像是供在神龕前的香燭,悄無聲息地一點點消耗著其中的靈力。
鏡子前的人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謝漾元是藉助大廳中畫像與正容鏡的浩然之氣,臨時擺出了一個元嬰期剛能勉強動用的高級陣法——在這個陣法當中,所有的一切環境都被他「定」住了,其中唯一的變量就是他自己。
這也是為什麼,通過牆面來到真正屬於陰煞精魄的空間之後,他反而並不急著去救人了。
不管那個等待救援的倒霉孩子正處於什麼樣的狀態,至少在鏡子上的符紙燃盡之前,他的身體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陣法中所有的一切都處於靜止,不論是人體的代謝循環,還是思維的移動,即使那精魄能衝破他的束縛拼死逃脫,也不再能對其他人造成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