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人請屋裡坐…」沒等他說完,穆婉秋便岔開了話題。
眼裡掠過一抹失望,隨即,阮鈺便隨穆婉秋大步進了屋。
分賓主坐了,吩咐墨雪上茶,穆婉秋鄭重說道,「民女代黑公子謝謝阮大人手下留情…」話說出口,她自己也暗舒了口氣。
自那日被迫答應黃埔玉要當面向他道謝,她心裡就一直忐忑,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心平氣和地面對這個恨到了骨子裡的男人,真正坐下來,她才發現,面對面和他平靜地說話也不是那麼難。
「阿秋客氣了…」阮鈺接過墨雪遞上的茶,跟著話題一轉,「阿秋怎麼認識的黑木,他到底是什麼人?」
「小時候的朋友,後來失散了…」穆婉秋聲音淡淡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色,「一年前偶然在朔陽斗香會上重逢,他原本就有開作坊的打算,聽說民女喜歡調香就讓做了大師傅…」聲音頓了頓,「說是大師傅不如說是二東家,黑公子不喜人前露面,柏葉坊自開業就是民女一手張羅的…」嘆息一聲,「可惜,民女那時為生活所迫,已和黎家簽了五年的死契…」聽孫勇說阮鈺去了柏葉坊,穆婉秋也知這些事情瞞不過他,早想好了應答之策,一番話說下來倒也從容冷靜。她這麼有問必答,也是為黑木身份曝光後一旦官方繼續深究做鋪墊。
說是私訪,畢竟阮鈺也是一方大員,代表著官府。
對這些穆婉秋一點不敢大意,一番話虛虛實實,阮鈺盯著她的眼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破綻,就點點頭,又問,「…黑木是什麼人?」
「民女也不知道…」穆婉秋搖搖頭,「小時候同在一個大學堂里讀書,只知道他很貴氣,家境很好,後來在朔陽遇到了,民女身份卑微,面對光華耀眼的他也不敢多問…」
這話說的含糊,可仔細想想穆婉秋說的也不無道理,許多顯赫人家的少爺、公子去學堂讀書都是要隱了身份的,就像他和英王師出同門,可是,一起學藝三年他也不知英王的身份,不是後來英王提攜他入朝為官,怕是他這一生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同門師兄竟是當朝的六皇子。
嘴唇動了動,阮鈺還想再追問些細節,對上穆婉秋闌珊清冷的眼又強忍住了,能得她這麼心平氣和地說話已是不易,他可不敢像公堂上審犯人那樣把她惹毛了,雖然他很想知道黑木的一切。
沉默良久,阮鈺又抬起頭,「…阿秋真是廣靈縣人嗎?」
第二百五十二章 病母?
這次去朔陽,阮鈺親自去了趟廣靈縣,穆婉秋戶籍上記錄的那些里長保人等證人全都不知所蹤,連她的那個所謂的病母也被人接走了,顯然是做了手腳,意在遮掩她的身份。
隱隱地,他覺得穆婉秋廣靈縣人的身份有些不實,可惜,卻查無實據。
「這…」略一遲疑,穆婉秋坦然說道,「是父親去世後,我和母親為族人所不容流落到了廣靈縣…」這個她必須說清楚。否則,等黑木的戶籍買回來,就會和她剛說的從小一起長大相矛盾。
曾經被黎君縷縷逼問的啞口無言,穆婉秋說謊水平也被鍛鍊了出來,至少她現在知道,即便面對不同的人,那謊話也儘量要說的一致,要編圓了再說。
「噢…」阮鈺點點頭,他覺得這話倒是可信,不敢透露自己是大族千金,怕給祖宗丟人,她們母女流落到廣靈縣後花銀子另買個戶籍也有可能。
這樣一想,阮鈺對穆婉秋的身份倒釋然了,只是,他又皺皺眉,「阿秋把母親接去了哪裡,為何不接來白府?」這是他一直想不透的地方,他這次去廣靈縣原是想把她母親接到都尉府做人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