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举着金色的斩马刀向火车迎面冲了过去……
“是赵万里自己举着刀向火车头冲过去的,看样子他想要用斩马刀斩断火车。”
一个衙役幸灾乐祸的甩着手里的短棍,向身着青衫的夏完淳解释道。
夏完淳道:“他胜利了吗?”
衙役对这个看样子是玉山书院学生的少年人笑道:“胜利了,金刀断成了两节,他的身子也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酱。
如果不是他身边的那柄断刀上有他的名字,还不知道跟火车比武的是赵万里那个倒霉鬼。”
“有人看到当时的场景吗?”
衙役将手里的短棍甩成了一朵花,对夏完淳道:“好我的小相公嘞,看到他冲向火车的证人至少有三个,一个在田地里劳作的农夫,一个放牛娃,还有一个人是开火车的大师傅。
前两个都说亲耳听到火车鸣笛示意他离开,他好像没听见一般,还举着刀子背着匾额向火车冲过去了。
小相公,火车后边拉着上千人,还挂着上百万斤重的货物,那里是说停就能停的。
开火车的大师傅说,他虽然看见了,也是没法子,赵万里不闪开,他开的车在铁轨上,也没法子躲开,就这么直挺挺的撞上去……就此,糟糕!”
第203章 死掉的,丢掉的,不要的
夏完淳听完了这个衙役的诉说之后,不知怎么的,就飞起一脚将那个绑在杆子上的贼踹了一个大跟头。
衙役连忙护住贼偷道:“小相公,咱们县尊不允许无故殴打罪囚。”
夏完淳瞅了一眼贼偷道:“以后不会了。”
说着话又把贼偷踹了一个跟头,贼偷爬起来之后就抱住杆子杀猪一样的嚎叫。
“看啊,读书人欺负人了……”
众人见这边又有新的热闹可看,就纷纷围拢过来,放弃了被麻布单子包裹着的赵万里。
夏完淳来到赵万里破破烂烂的尸体前边,俯身瞅了一眼,就盖好麻布单子走了。
这个人确实该自杀!
因为,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早在铁路开始修建的时候,夏完淳就曾经将蓝田县开马车行的人召集到了一起开会,告诉他们铁路开通之后对他们的生意会有很大的影响。
别的马车行的人听进去了,只有赵万里认为这是在胡扯。
听进去的人,在第一时间就哀告官府,求官府给他们一条活路。
然后,官府就给了……
马车少的就获得了在火车站拉人的权力,马车多的就获得了在铁路运输范围之外专门走长途的权力。
更多的马车行,开始专门做工坊商铺与火车站之间短途运输的活计。
只有赵万里没有放弃从蓝田到长安,长安到玉山,玉山到凤凰山,凤凰山到蓝田之间的中短途运输。
铁路没有修建起来的时候,他赚的盆满钵满,可惜,铁路修建好之后,他的马车立刻就成了摆设。
等他想起来转变运输方式的时候,所有他能想到的渠道,都已经被别的马车行占领完毕了。
不论是载客,还是载货,亦或是走出关入蜀的长途货运,还是把只有几里地的短途货运,都有人做的很好,他挤不进去了。
最让赵万里绝望的是这些人都有官府颁发的牌照,只有拥有这些牌照,且在官府备案的马车行才能经营特殊的道路。
铁路修建起来之后,即便是从蓝田县火车站到各个乡村的道路上,都已经有了专门载人拉货的马车。
当时坐拥最肥的几条拉货线路牌照的赵万里完全看不上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买卖。
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他对官府是极为警惕的。
不仅仅是云昭曾经抢劫过他,还因为他从骨子里就不相信官府会好心的帮助他们这些商贾。
他以为,官府这样做是要谋夺他的家业……
赵万里死了,在蓝田县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甚至涟漪都没有一个。
整个蓝田县每天都有无数的商行开业,每天也有很多商行歇业,这在蓝田县人看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赵万里但凡有一丝一毫对官府的信任,他就不该先解散车行,而是去找官府寻找解决之道,毕竟,官府在颁发给了他几条与铁路线严重重合的牌照,在火车的优势完全展现之后,官府就该对他有一个新的安置。
否则,就是与民夺利,这是蓝田律所不允许的……
在夏完淳看来,一个不解读官府规章制度,不去了解普世律法,不明白官府为何物的商人,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夏完淳长叹一口气,就把赵万里给忘记了。
只有官府里的小吏,将赵万里的事情特意记录下来,准备在遇到同样事件的时候,就把赵万里的经历拿出来,告诫那些不听话的商贾。
很多年后,蓝田商科的学子们,在学习商业案例的时候,赵万里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用自己的经历与生命,悲壮的向后辈们诠释了怎么做才是一个新时代的商贾。
从此,官府与商贾不再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将变成共生关系,这就是云昭给大明商贾地位给了一个新的诠释。
这种诠释不能明白的说出来,否则,会被读书人鄙视的,因此,只能用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慢慢地制造一个既成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