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心臟一緊:“你……今天去公司嗎?”
“去啊,一會兒就得去,公司有事。怎麼了?”
“我也去,找你談點事。”
“審計的事?現在談不就好了?”
“公事就去公司談。”
“嗯,也對。”趙錦辛舔了舔嘴角,曖昧地直笑,“家是談戀愛的地方。”
黎朔放下了碗筷:“我吃完了。”
“我也吃完了,咱們走吧。”
“你先去吧,我還要忙點別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趙錦辛勾起他的下巴,溫柔地印下一個吻,“今天可以在我的地盤見到黎叔叔,真幸福。”
黎朔沉默不語。
趙錦辛換好衣服,匆匆走了。
黎朔發呆了片刻,從保險柜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袋。
之所以選在公司跟趙錦辛攤牌,就是為了在人多的地方控制他的qíng緒。
黎朔深吸一口氣,換好衣服,拿上文件袋出了門。
第77章
到了恩南,黎朔直奔趙錦辛的
“辦公室。他特意穿了一身肅殺的黑,來遮掩內心的暗cháo洶湧。
趙錦辛的秘書看到他,從坐位站了起來:“黎總,您找趙總吧。”
“對。”
“他去開會了,跟宏運資本的代表。”
“宏運資本?周總嗎?”
秘書將黎朔領進辦公室:“是的,您先在辦公室里坐一會兒好嗎,您要喝點什麼?”
“咖啡,謝謝。”周謹行來了?趙錦辛可沒說急著來公司是和周謹行開會。他和周謹行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只在過年的時候通過電話拜年。
黎朔坐在沙發上,打量著趙錦辛的辦公室。跟紐約恩南總部的紅木加皮具辦公室不一樣,這個辦公室更有趙錦辛的個人風格,以金屬和玻璃為主的現代工藝是裝潢的主旋律,還有不少獨特的藝術品。
黎朔的目光從壁畫落到辦公桌,最後,停留在了辦公桌旁邊的攤開的行李箱上。
他走了過去,從箱子裡拿起一個頗具名族風的外盒,很眼熟,是他當初送給趙錦辛的雲錦的生肖羊工藝品。那箱子似乎是匆匆打開的,裡面只有兩套衣服和幾樣日用品,這塊雲錦加上外盒,幾乎占滿箱子一大半的空間。
是特意帶回來的啊……
黎朔通過半透明的外盒,盯著錦上那艷麗的圖案良久,才緩緩把盒子放回了原位。
起身的同時,他又窺見了辦公桌上的兩個相框,一個是趙錦辛和父母的,另一個是和他的……還是在千島湖,他們抱著Ann和Bee拍的,那幾乎貼在一起的腦袋,和燦爛的笑容,簡直能刺痛人眼。
黎朔心裡一陣煩亂,隨手把相框倒扣在了桌子上。
他坐回沙發,手裡緊緊揪著文件袋的一角,閉著眼睛,在心裡默默念起了《地藏本願經》。
慢慢的,心緒寧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黎朔睜開了眼睛。
趙錦辛一臉喜色地走了進來:“你來啦,等很久了嗎?”
“還好。”黎朔的手指重重搓了搓眉頭,“周總呢?走了嗎?”
“走了。”趙錦辛gān淨利落地說。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來了,我好去打個招呼。”
“為什麼要告訴你?”趙錦辛撇了撇嘴,“我巴不得你們永遠見不著。”
黎朔皺起眉:“你不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嗎。”
“是嗎,可能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解釋過你和周謹行的關係,哪怕是說一句讓我安心的話。”
黎朔深吸一口氣:“我有什麼好和你解釋的?”
趙錦辛眯起眼睛:“哪怕我會誤會,對你來說也無所謂是嗎,我甚至連一句解釋都不值得。”
黎朔閉上了眼睛,他很想結束這一切。
“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架。”趙錦辛抹了把臉,“正好快到午飯時間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
“不用了。”黎朔站起身,把手裡的文件袋扔在了茶几上,“我今天來找你,是談正事。”
趙錦辛看著那文件,心中升騰起不好的預感:“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看。”趙錦辛煩躁地說。
“好,我念給你聽。”黎朔打開文件袋,輕輕翻著那疊厚厚的資料,“這些東西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嗯……為了查到一些資料,還花了很多錢。時間跨度最遠到四年前,有關恩南集團逃稅、虛報配額、cao縱股票、黑箱招標、行賄、假帳、違反進出口檢疫法的一些證據。”
趙錦辛臉色驟變,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時間倉促,很多證據力度不夠。”黎朔面無表qíng地嚅動著嘴唇,“不過媒體也並不需要那麼確鑿的證據,對吧?這些東西隨便曝光一個,都能讓你家的股票跳崖,到時候自然會有符合資質的機構去調查。”
趙錦辛惡狠狠地瞪著黎朔,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你給我一個文件袋,我還你一個文件袋,很公平吧?”黎朔沉聲道,“趙錦辛,你真以為我是待宰的羔羊嗎?我一開始答應你的條件,僅僅是擔心我爸的身體。你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簡直愚蠢至極,可笑至極。我不會陪著你胡鬧,但你如果真的敢繼續gān蠢事,我奉陪到底。”
“對,我是愚蠢,我是可笑……在你眼裡,我一定像個瘋子吧。”趙錦辛的聲音愈發顫抖,眼神又兇狠又悲切,就像被bī到了絕境的野shòu。
“你就是個瘋子。”黎朔一揮手,那疊資料飛了出去,如雪花般片片飄落。
那一瞬間,空氣仿佛都跟著凝固了,四周溫度驟降,如寒冬蒞臨。黎朔望著趙錦辛的眼睛,胸口鑽心般痛,“你做了讓我最厭惡的事,你跟邵群不愧是兄弟,但他……至少比你專qíng一些。”
“你真的認為,我會傷害你父親嗎……”趙錦辛的眼眶一片血紅,“我只是沒辦法了,我解釋了,我道歉了,我拼命想讓你再相信我一次,可你、你他媽的,怎麼這麼狠。”趙錦辛的眼裡蓄滿了淚,逐漸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了。他多希望時光能倒流,他會阻止自己做一切的蠢事,他會牢牢抓住黎朔,永遠都不放手。
黎朔輕輕咬住了嘴唇,視線突然變得無處可放,至少,他不敢去看趙錦辛的眼淚。他拼命提醒自己,這個可憐兮兮的趙錦辛,是裝的,畢竟見識了這個人所有的惡劣面,嘗過了那些獠牙、那些利爪,還要如何相信眼前看似無害的表象。
黎朔低下了沉重的腦袋,一步一步踩過雪白的紙,朝門口走去。
趙錦辛狠狠抱住了黎朔,用仿佛要把他嵌入身體的野蠻力量,狠狠地抱著,聲音變得那般痛苦,“黎朔,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走,相信我一次,再相信我一次,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我愛你啊,不要走……”趙錦辛像個孩子般,委屈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