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這兩天經歷了兩次突然降溫,已經對現在的天氣極度不信任,於是上chuáng之前叢夏就把屋子裡的厚被都提前放到了chuáng邊,為了能稍微讓他們心qíng好一點,叢夏還換了一套chuáng上用品。可惜成天壁沒領qíng,躺下就直接睡了。
成天壁受過特殊訓練,不管什麼環境下都能立刻入睡,以保持充沛體力,可叢夏就不一樣了,他心裡積壓著太多事,他相信在這個城市裡,所有看不到明天的人此時都和他一樣輾轉難眠。
白天吃的那塊壓縮餅gān,此時也早已經消化gān淨,他揉了揉肚子,挨餓的滋味兒真難受。
他qiáng迫自己閉上眼睛。這家的原主人應該是個單身男xing,臥室是一米五的chuáng,兩個男人躺在一起,勉qiáng不覺得擠,但離得非常近。耳邊傳來了成天壁均勻的呼吸聲,他認真聽著,漸漸地,心qíng就平靜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至少他不是孤身一人。
叢夏輕輕往成天壁身邊靠了靠,他感到心裡增添了一絲安全感,困頓襲來,他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倆人就被樓下的騷動聲吵醒了。
成天壁警覺地坐了起來,輕輕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往樓下看去。
叢夏也醒了過來,輕聲問道:“怎麼了?”
成天壁搖搖頭,眼睛專注地盯著樓下。
叢夏走到他身邊,往樓下看去,只見小區中心的天井處,匯聚了一群居民,應該都是這個小區的人,有些人在拿鐵鍬之類的工具清理著一夜間新長出來的野糙,有些人則在聽一個白髮老人大聲說著什麼。
成天壁道:“走,下樓看看。”
倆人穿上衣服,成天壁帶上槍,一起下了樓。
走到樓下,叢夏觀察到那些在清理野糙的都是些女人,而那群聚集在一起討論什麼的,都是青壯年的男人。
兩個陌生面孔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哎,有兩個新人。”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那個適才在宣講什麼的白髮男人問道:“你們是外地來的?”
成天壁微微蹙眉,淡道:“路過,借宿一晚。”
“難道你們還要走?往哪兒走?”
叢夏接口道:“我們還沒打算好。”
“別走了,軍隊的都說了,全世界都一個樣,現在咱們只能捆在一塊兒才能生存下去,你說,你們能走到哪兒去。”
成天壁道:“有話直說。”
白髮老人走了過來,“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外面的qíng況,難道一點都不了解。”
“不太了解。”
老人狐疑地打量著他們,“好,我就給你們簡單說說,然後我再說我勸你們留下來的目的。咱們人類現在的處境,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從前咱們是老大,想吃什麼吃什麼,凌駕於所有物種之上,可是現在咱們也進入了食物鏈的循環,外面有數不清的動植物,想吃我們就吃我們,所有東西都變得危險。這次的突然變異,連政府和軍隊都無能為力,政府現在每天只能供應四個小時的水和一頓壓縮食品,咱們老百姓只能自己顧自己,像你們這樣單槍匹馬的,活不了兩天的,我看你們身qiáng力壯又年輕,不如留在這裡,加入我們小區的組織,大家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成天壁臉上半絲表qíng都沒有,“你們自己都不夠吃,不會白養活人,說吧,想讓我們gān什麼。”
老人道:“我實話實說了吧,政府每天在中午的時候發放壓縮食品,但是一個人只能領一份,不能代領,我們小區現在還剩下四十二個人,其中一半是老弱婦孺,最近兩天,我們每天都要從這二十個青壯年裡派出去十個人去領食品,回來分給大家,你們加入進來,就能多兩份,多兩份食物,那些小娃娃就能多吃一口。”
叢夏問出了關鍵問題,“為什麼只能派青壯年?”
老人嘆了口氣,“每天出去,總有一兩個回不來,要是咱們的年輕人都回不來了,也就輪到我這個老頭兒去了。”
成天壁問道:“是政府在派發食品,還是軍隊?”
“這個我不清楚,聽他們說,發東西的是穿軍裝的,軍隊和政府不是一回事嗎。”
成天壁無意跟他解釋,“好,今天我們去,什麼時候出發。”
“等他們抽完簽,你們就可以一起走了。”
成天壁又道:“你們小區,有沒有變異人?”
老人臉上閃過一絲異樣,那是一種糅合了憤恨和嫉妒的表qíng,“沒有,如果有,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為什麼這麼說?”
“政府在招納變異人,變異人比咱們普通老百姓厲害多了,世道變成這樣了,自然是拳頭硬的人受重視,現在變異人可以為政府gān活,每天每人能領到至少5份食物,而且,變異人很多根本不需要等政府派糧食,他們自己可以打獵。”
倆人對視了一眼,多少有些心動。他們都嘗過挨餓的滋味兒,也都不想再體會,如果一天能領到5份食物,那足夠他們兩個人吃了。
不過,無論成天壁是不是變異人,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小區里,更不需要跟這些人平分食物,他們現在只需要這個小區的人帶路,省去他們去找軍隊駐紮地的麻煩。
倆人去樓上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把有用的東西都背在了身上,然後在樓下和那些抽到簽的年輕人匯合。
他們不知道今晚還會不會回到這個小區,畢竟這世界瞬息萬變,所以只好把行李隨身攜帶。
一行十人的小隊,就這麼出發了。
叢夏問領頭的人,“徒步嗎?為什麼不開車去?”
那領頭的反問道:“你們是開車來的?”
“是啊。”
“從市郊吧?市區是不可能的,車根本開不動,路基本全毀了,現在gān什麼都只能用腿走。”
“我們多久能走到?”
“順利的話,兩個多小時吧,我們要繞過市中心的那顆大松樹,不過,我們從來沒順利過。”領頭的臉上露出恐懼和痛苦的神色,“你也聽到了,每次出去,都有人回不來。”
“市區里到底有什麼?”
“什麼都有,吃人的老鼠,吃人的螳螂,吃人的貓狗,反正,吃人的東西到處都是,我們第一次出來,兩個人被螳螂切了脖子,第二次出來,被一隻野貓叼走了一個人,這是第三天,沒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我現在特別後悔,當初在小區委員會投票小區內準不準許養寵物的時候,投了反對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