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豐羽聳了聳肩,“行,我帶你去。”
68、寒武意識
柳豐羽把叢夏帶到了賓館樓上,走廊第一個房間門口站著一個工業園的人在守著。
叢夏驚訝道:“就在這裡?”這麼個破單間做隔離間,也太簡陋了吧。
柳豐羽道:“研究所的人還想把成天壁和唐雁丘都帶走,名義上是治療,其實指不定要gān什麼呢,我們都不同意,所以在這裡臨時準備了病房,但醫生不讓人進去,不過他已經應該已經醒了,你可以叫叫他。”
叢夏輕聲走了過去,敲了敲門,“天壁?”
裡面傳來成天壁的聲音,“叢夏。”接著就是一陣被褥翻動的聲音。
叢夏急道:“你別下來,你別開門,我現在不能進去,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裡面沉默了。
柳豐羽朝那個工業園的人點點頭,倆人一起走了。
叢夏坐到了門前,耳朵貼著門板,道:“天壁,你感覺怎麼樣了?”
“還好,傷不算重,但是有點感染。”
“那就好,如果我有足夠的能量就好了,如果能把你和小唐一下子就治好就好了。”
叢夏聽到了門板那頭傳來細微的聲音,接著,成天壁的聲音幾乎就貼著門板響起,“早晚,你會有的。”
叢夏驚訝道:“你下chuáng了?你怎麼下chuáng了?”
“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
叢夏苦笑道:“你還說不算什麼,你留了好多血,嚇死我了。”
“你也流了很多血。”成天壁聲音低沉,“你的脖子……”
“沒事,是被那個成哥的倒刺扎的,但是那倒刺不深,只是血多看著嚇人,其實沒什麼的,我當時就修復了。”
成天壁沉默了一下,道:“你沒受過傷吧?”
叢夏幾乎整個臉和半邊身體都貼著門板,仿佛都能透過劣質的門板感受到門的那頭成天壁的溫度,可惜連門fèng都被塞起來了,他什麼都感受不到,但是只要一想到成天壁和他就隔著這麼薄的一道屏障,他就挺滿足的。
叢夏輕笑道:“其實比起我們在孢子山dòng那次,這種傷真的不算什麼。倒是你,我第一次見你受這麼重的傷。”
“這個,不算什麼。”
“也許在以前不算什麼,但是現在醫療條件太差了,最可怕的是,細菌繁殖速度過快,一點小傷口就有可能讓人感染至死,你千萬不能不當回事。你還是回chuáng上躺著吧,地上涼。”
“沒關係。”成天壁的手慢慢摸過門板,想像著叢夏就在他眼前。叢夏脖子上那一圈鮮紅的血,看上去像極了被斬首的傷口,非常地嚇人,他閉上眼睛就全是叢夏頭斷血流的場面,他已經不敢再想了。
叢夏閉上眼睛,低聲道:“天壁,我真想一下子飛到北京,我二叔好像在北京很受重視,也許見到他之後,我們就不用再過這種生活了,咱們像工業園的人那樣,找個地方開幾畝地,種點東西,偶爾去打打獵,是不是挺好的?”
成天壁沉吟半響,答道:“好。”
叢夏想到那平靜安穩的生活,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憑咱們的實力,安居一隅、自給自足是完全沒問題的,何必這麼拼命呢。我不想搶什麼傀儡玉了,一個兩棲返祖人已經讓你和小唐受重傷,那些靠傀儡玉qiáng化過的變異人,不知道會有多厲害,我不想看著你們任何一個人冒著生命危險去搶什麼玉,我們只要能養活自己,好好活下去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成天壁輕輕抬起了手臂,看著小臂接近肘彎處的一個四五厘米長的傷口,那傷口非常整齊,就連fèng合得都完美無比,只留下一個暗紅色的、細長的、蜈蚣裝的疤痕,在他結實健壯的身體上,有大大小小几十處傷痕,這么小的一道傷,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
他薄唇輕啟,低聲道:“是。”
叢夏笑道:“到了北京之後,我找一些農作物種植方面的書,我學東西很快的,以前上班的時候,我每天都還能看幾萬字的書,張工他們的園子產量太低了,我一定能提高產量,說不定能把種植方法普及,讓更多人能吃上蔬菜水果什麼的。”
成天壁臉頰貼著門板,想像著此時叢夏臉上溫和的笑容,和他笑起來時那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原來空dòng無神的雙眼不自覺地變得溫柔,他輕聲道:“好。”
叢夏眼圈有些發紅,“快了,離開這裡之後,我們再陪小唐回趟四川老家,然後就去西安……路都快走一半了,咱們加把勁兒,我們每個人,都要活著到達目的地。”
倆人隔著門板,輕聲聊著對以後的憧憬。其實這一路究竟還有多少兇險,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也許現在在他們身邊緊緊相伴的人,明天就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相愛的人,中間隔著萬水千山、飢餓和猛shòu,他們已經算是幸運的那幾個,可是沒有人心裡不惶恐,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珍惜的人究竟可以相伴走到哪裡,沒有人有答案。
成天壁的這次重創,勾起了叢夏最深的恐懼。
他害怕失去成天壁。
一開始,是成天壁帶他離開了兇險的雲南,是成天壁把他一次次從致命危機中解救,是成天壁用堅定的信念和無謂的意志,告訴他只要跟著這個男人,就一定可以到北京。如果成天壁死了,他就沒有任何信心走下去了,這個男人是他勇氣和信念的源泉,一旦失去,他會徹底垮掉。
叢夏跟成天壁聊了半個小時,怕他太累,就走了。
他下樓之後,跟柳豐羽說想去看看小唐。
柳豐羽撇了撇嘴,“你當自己主治醫師啊,還非得都看一遍。”
叢夏無奈道:“小唐受傷也不輕,我當時只顧著天壁了。”
“沒事,他不是致命傷。”柳豐羽把他帶到了另一層樓,“他就在裡面休息呢。”說著上去敲了敲門,“喂,唐大俠,叢夏來看你。”
唐雁丘穩重的聲音從屋裡傳來,“請進。”
倆人推門進去,看到唐雁丘躺在chuáng上,右腿抱著紗布,手裡拿著一把很破舊的雜誌,估計是這個房間裡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