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到容瀾的滿頭銀髮,均是一愣,開始小聲嘀咕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光明城的城主,但是卻聽說過明主的樣子,此時看到容瀾,不免會心生懷疑。
容瀾的一個下屬忍不住了,指著他們喝道:“你們嘀嘀咕咕地gān什麼!明主大人是你們的客人,玄冥城的人都這麼沒禮貌嗎!”
一個少年哼道:“這是玄冥城的地盤兒,我們在自己家說話都要你管?光明城的人真野蠻。”
“你找打!”
楚星洲喝道:“夠了,誰都不許再多說什麼。嘉措,讓人儘快準備食物和水,再搬幾個火爐過來。”
“是,玄主大人。”
這時,小區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咆哮聲,遠遠聽上去像是野shòu,可仔細一聽,似乎是狗叫,這狗叫起來的動靜可真夠嚇人的。
楚星洲往門外走去,眾人也都好奇地透過窗戶往外看。
之間小區大門口猛地躥進來一道巨大的黑影,朝著剛走出門的楚星洲撲去。
楚星洲不慌不亂,抬起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那龐然大物就在離楚星洲不足三米遠的地方緊急剎車,轟然停在了他面前。
眾人定睛一看,竟是一頭足有八九米高的紅色藏獒,這頭藏獒比他們在格爾木見過的個頭最大的藏獒還要大上一圈,儘管身高差不多,但體型卻更加雄壯,焰紅色的鬃毛如燃燒的火,一個腦袋比汽車還大,看上去兇惡無比,把在院子裡休息的變異動物都驚得炸起了毛。
那紅獒卻堪堪停在了楚星洲身前,鼻尖輕輕觸著楚星洲的手掌,楚星洲就在它嘴邊,它只要一張嘴,能把楚星洲囫圇個地吞進肚子裡。
叢夏咽了口口水,心想這玩意兒好他媽嚇人啊。
但那紅獒在站了兩秒鐘後,突然用鼻子拱了拱楚星洲的手,然後猛搖起了尾巴。
楚星洲拍了拍它的鼻尖,“你的腿好了嗎,我說了讓你不要出來。”
紅獒把巨大的右前蹄伸了出來讓楚星洲看,那上面有一道猙獰的撕咬傷,還沒有完全癒合,有點冒膿了。
楚星洲轉頭對叢夏說:“叢夏,幫個忙吧,多吉上次跟一隻雪豹搏鬥的傷一直沒完全好。”
叢夏點點頭,但他不敢過去,隔著好幾米遠把能量注入多吉體內,給它療傷。多吉的傷其實並不重,但是這裡的醫療條件太差了,如果不是低溫抑制了細菌繁殖,就算是這麼qiáng壯的生物,可能早已經死於感染了。
多吉的傷好了之後,撒歡兒地蹦了起來,震得附近的樓都在顫。
楚星洲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一些,摸了摸多吉,“去一邊等我。”
多吉真的蹲到了一邊,只不過離阿布、小五、白靈它們很遠,它似乎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不接近任何其他的變異動物。
半個小時後,嘉措帶著一幫藏族青年那女回來了,他們人人牽著藏羚羊或氂牛,用以運送食物和酒,不只是人類的,還有給動物們吃的。
眾人已經好幾天沒吃過像樣的東西,現在只要是真正煮熟了的食物,對他們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
玄冥城的人對除了光明城以外的人都非常熱qíng,給他們準備了牛羊ròu、蘇油、青稞餅等傳統的藏族食物,他們坐在溫暖的屋子裡,享用著熱騰騰的食物和美酒,甚至還有單純美麗的藏族姑娘唱歌敲鼓,眾人此時終於感覺自己活得像個人了。離開格爾木後一直壓抑在他們心頭的恐懼的烏雲,也終於稍微消散了一些。
眾人吃飽喝足後,兩兩住進了嘉措帶人打掃出來的房間。
房間很簡陋,但只要有暖爐,就比外面好一萬倍。
一進屋,叢夏就撲倒在chuáng上,被子裡一股難聞的味道,也不知道裡面冬眠著多少細菌和寄生蟲,可他不在乎。兩年多前,他是個每個星期都要換一次chuáng品,只要一出太陽就曬被子,全身衣服天天換,夏天一天洗兩次澡的很愛gān淨的人,現在就算旁邊是糞坑,他困了照樣能睡著,餓了照樣能吃下飯,他經歷了太多常人無法想像的恐怖噁心的場面,他已然麻木了。
成天壁更是百無忌諱,也跟著躺在chuáng上,輕輕喘著氣。
叢夏低聲道:“我好累。”
“我知道。”
“你知道嗎,在地底的時候,你找到我之前,我覺得我就要死了,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叢夏笑道:“我在想你會不會殉qíng。”
“你覺得會嗎?”成天壁翻過身,抱住了他。
“應該會吧?要是你死了,我也肯定跟你一起去,這不叫自殺,這叫重新選擇投胎,希望下輩子能不經歷末世。我當時想,你就算要死,也別死在這裡,把我的屍體帶出去,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然後你再體面點來陪我,倆人一起死在蚯蚓肚子裡,多噁心啊。”說完,叢夏還笑了起來。
成天壁摸了摸他溫熱的臉頰,“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叢夏露出略帶悲傷的笑容,“我以前老怕你死,後來我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反正我也不可能一個人活著,你去哪兒,我就陪你去哪兒。”
成天壁抱緊了他,“沒什麼可怕的。”
叢夏貼著成天壁,倆人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心跳,他突然想起莊堯對他說過的話,說成天壁在傀儡玉的事qíng上有所隱瞞,他還是相信成天壁,至少這個人不可能害他,多半是基於善意的考慮才不說出實qíng的,而他早晚都會知道,希望那存在於每個自然力進化人思維深處的傀儡玉的作用,不是他無法承受的。
倆人相擁著躺在chuáng上,雖然都很疲倦,但卻發現彼此都睡不著。
叢夏道:“你怎麼了?也睡不著?想什麼呢?”
“想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