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裴看著何故故作雲淡風輕的表qíng,想起宋居寒那天滿懷敵意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但他沒有點破:“也是,無非是找人做個伴嘛,不過說真的,你現在這麼想,過幾年就未必了,我以前也覺得這樣好,無拘無束無負擔,可現在越來越想安定下來,有個能知冷知熱的人,人啊,是會變的。”
“是啊,等我變了的時候再說吧。”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變心了,那該是一件多麼值得舉杯慶祝的事。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你條件很好,有空可以給你介紹一些我的朋友。”顧青裴補充道:“你可別說你喜歡宋居寒那樣的,長成那樣的我上哪兒給你找去。”說完眨巴著眼睛笑了笑。
何故也笑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喜歡什麼類型的,這個問題他幾乎沒考慮過,他的喜歡已經在很多年前被宋居寒定型了,而宋居寒又是獨一無二的,談何類型。
“嗯,沒什麼,有空多帶你認識點圈子裡的人,你也不能太脫離時代了。”
何故失笑。顧青裴說得有道理,說不定多認識些人,多見見世面,他就不會那麼狹隘地圍著那點一廂qíng願的感qíng打轉,當然,他也並不覺得現在有什麼不好,誰又能真的永遠求仁得仁,他也不過就是得不到某個人罷了。
隨便聊了幾句,顧青裴又談起了想要挖他的事,何故知道這才是顧青裴的最主要目的,甚至故意表露xing向,拉近彼此距離,都有可能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過自己的能力受到肯定,當然是件好事,倆人相談甚歡,他還真的有些動了心。
那天的聚會後,他和顧青裴的關係近了不少,也對顧青裴即將上任的公司有了更深的了解,做完手頭裡這幾個案子,等過年的時候,他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認真考慮一下。
很快就到了他的生日當天,那天正好周末,可他還是像平時上班一樣早早醒了。
吃完早飯後,他接到了他媽的電話。自他爸過世後,十多年裡他們母子倆只見過一面,他們之間僅剩的聯繫,就是他生日時候的一個電話和過年他寄過去的一個紅包,就算打電話也說不上什麼,無非是疏離的客套和寒暄,就好像那是基於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而不得不完成的一項例行公事。
今年似乎有些不同,他媽的聲音聽上去不像往年那麼jīng神,沉著嗓音問他最近好不好。
何故皺了皺眉:“媽,你身體不舒服嗎?”
“哦,低血壓,老毛病了,你呢?”
“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28周歲了,時間真快。”
“是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嘆:“好好過生日吧,天冷記得添衣服。”
“好,你也注意身體。”
掛上電話,何故身陷進沙發,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父母的婚姻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他爸是個懦弱的、胸無大志的教書匠,他媽是個不能安於現狀的女qiáng人,倆人因為原則和價值觀,從他懂事起吵到青chūn期,他小時候還頗為驚恐,後來聽到他們吵架,都可以若無其事的穿過客廳回房間看書,一家三口住在不大的小公寓裡,卻像是分割出三個世界,彼此難以融入對方,他大概也是從那時起,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他很早就做好了他們會離婚的準備,沒想到比離婚先到來的,是他爸爸的病逝。他爸死後,他媽就像終於擺脫了束縛的鳥兒,迎風展翅,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和更好的婚姻了。他這些年聽親戚說過他媽的現狀,他媽能力很qiáng,和現在的丈夫擁有一家上市公司,不過這些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早年面對父親的去世和母親的不聞不問,他還怨恨過,現在卻已經麻木。
其實這樣也挺好,起碼他不用因為xing向問題而面對父母親族的責難,天大地大,沒人管他,自在呀。
他抓起手機,給小松發了條簡訊:居寒今天忙嗎?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他索xing打了電話過去,沒人接。他只好放下手機,看書去了。
直到中午,小松才給他回了電話:“喂,何故哥,不好意思啊,我們上午拍MV呢,我沒聽到。”
“沒事,你們現在忙完了嗎?”
“還差一點兒,你有事兒啊?”
“沒什麼要緊的,等你們忙完再說吧。”
“我跟寒哥說一聲?”
“好。”
掛了電話,何故也不覺得失望,他早知道宋居寒不會記得,這個大明星天生沒心沒肺,記不得,就一遍遍提醒好了,他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到了晚飯時間,何故再次給小松打電話,沒人接,又給宋居寒打,同樣沒有應答,他晃了晃手機,扔進了沙發里,看來今天是沒戲了。
他系上圍裙,給自己煮了一碗長壽麵,切上幾片牛ròu,撒上鮮嫩的蔥花,打下一個荷包蛋,熱氣騰騰地出鍋,那清淡溫暖的香味飄進鼻息,讓人的心qíng變得平靜。
剛吃了兩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接著是鑰匙旋擰的聲音,何故猛地站了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
下一秒,門推開了,宋居寒戴著墨鏡和鴨舌帽,穿著件暗紅色的短款羽絨服,襯得那黑色牛仔褲里包裹的兩條腿長得不像話,他帶著一身風塵僕僕的寒氣,就那麼出現在了。
何故怔住了,心臟仿佛在被什麼東西溫柔敲打,蘇蘇麻麻的,徜徉著無邊的暖意。
宋居寒手裡拎著一堆東西:“傻站著gān什麼啊,過來接一下啊。”
何故反應過來,忙過去接下他手裡的袋子:“你、你怎麼來了?”
宋居寒這才得空脫下墨鏡和鴨舌帽:“不是你說讓我陪你過生日的嗎?”
何故眨了眨眼睛,一時高興得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居寒呵了口氣:“越來越冷了,今天在外面拍了一天的MV,快凍死了。”
何故放下東西,用手包住了他凍得冰涼的手:“屋裡暖氣很足,一會兒就好了。”
宋居寒看著何故充滿笑意和喜悅的眼睛,心qíng很好,笑著說:“高興嗎?”
何故由衷地說:“高興,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怎麼記不得。”其實是小松突然想起來,提醒他的,但看著何故高興的樣子,也沒必要說,他用下巴點了點腳邊的袋子:“這是我讓小松去挑的禮物。”
“謝謝。”現在就是地上躺著一堆huáng金,他何故都不會低頭去看一眼,因為他的眼睛捨不得離開宋居寒。過去的六年裡,像這樣溫qíng的片段,也時而有之,哪怕一年只有一兩次,都像是寒冬之中的炭火,足夠溫暖他很久。
宋居寒看了一眼飯桌:“你過生日就吃這個?”
“我沒想到你會來。”
“就算你自己過,多少也買個蛋糕吧。”
“我不愛吃甜的。”
宋居寒皺眉道:“走,帶你出去吃大餐。”
何故拉住他:“居寒,外面冷,我們別出去了,我再煮一碗麵,你陪我吃吃飯就行。”
宋居寒抱胸看著他:“你就想這麼過生日啊?”
何故點點頭:“沒什麼不好。”
“行吧,反正是你生日。”宋居寒突然發現了客廳里的大電視,眼前一亮,“你換電視了?”
“你不是嫌之前的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