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地思考一下,他們倆人最近的相處頻頻越軌,都源於馮崢的突然回國,也許這是一個契機,讓他從宋居寒的yīn影之下獨立起來,他已經越來越能適應逐漸疏遠宋居寒,說不定、說不定真有那麼一天,他可以率先離開。
吃完早餐,何故換上衣服,找出了箱子,開始收拾行李,他訂了明天一早的機票飛申城。
這時,宋居寒揉著眼睛從臥室里出來了,一見何故收行李就頓時醒了:“你gān什麼呢?”
何故頭也沒抬:“出差。”他越過宋居寒進臥室拿衣服,“你的早餐在桌上。”
“什麼時候出差?”
“明天。”
“明天?”宋居寒皺起眉,“我租了私人飛機,打算帶整個團隊去塞班島度假,你也一起去吧。”
“我要出差。”何故挑揀了兩身換洗的衣服放進了箱子裡。
宋居寒看著何故眼也不抬的樣子,大清早的心裡就升起一股火,他大步走了過來,拎著他的胳膊把他直接從地上拽了起來,何故嚇了一跳,被迫看向宋居寒。
宋居寒眯起眼睛:“何故,你是在躲著我嗎?”
“躲著……沒有。”
“你連正眼都不看我,還說沒躲著我?”
何故嘆了口氣:“我真的要出差,你去吃早飯吧。”
“你出差幾天?”
“沒定。”
“我們去塞班玩兒十天,你出差結束就過來。”
何故的眼神有些閃躲:“我……真的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忙完。”
“你還敢說你沒躲著我?!”宋居寒氣得揪起他的衣襟,“你這段時間到底怎麼了?因為馮崢嗎?因為昨天嗎?”
何故抓住宋居寒的手,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衣領,輕聲說:“你想多了,我只是工作比較忙。”
何故不咸不淡的態度,讓宋居寒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他簡直是火冒三丈:“你還為那天的事生氣是吧?我那天是他媽的發渾了,我也後悔了,要不是你先騙我,我又喝了酒,我絕對不會那麼對你,咱們這麼多年,我傷過你嗎?我說了你可以打我,你想要什麼補償儘管開口,你這麼憋著怨氣有什麼用?!”
何故嘆了口氣:“打你不會讓我痛快。”
“那怎麼才能讓你痛快?”
“你為什麼在意我痛不痛快?”何故反問道。
宋居寒一時語塞,何故那雙澄亮的、gān淨的眼睛讓他有些無法直視,他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道歉了,我接受了,現在你去吃飯吧。”何故繼續蹲下收拾行李。
宋居寒居高臨下地看著何故的發旋,心裡升起一股難言的qíng緒,這個人明明就在眼前,卻好像在越走越遠。
何故一邊收拾,目光卻在偷偷地瞄宋居寒的腳,見他半天沒走,反而時時能感覺到一股要把人穿透的視線從正上方襲來,實在讓人難受,他無奈地抬起了頭:“不吃飯嗎?”
“你陪我吃。”宋居寒硬邦邦地說。
“我吃過了。”
“我坐那兒看我吃。”
何故站了起來:“來吧。”
倆人面對面坐下了,宋居寒猶豫了一下,才吃了起來。何故真就那麼看著他。
有時候這麼看著宋居寒,何故常常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就會和這個人走過了這麼多年呢?多年前的自己,又是怎麼跟著了魔似的喜歡著他?也許就是因為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所以心裡有著一股放不下的執念吧。
宋居寒吃了兩口,抬頭看著何故:“出差完了就過來,知道嗎。”
“年前還有特別多的事qíng,我真的沒有假期,老闆不可能准我假的。”
宋居寒皺起眉,語帶嘲諷:“這是你自己不來的,那我只好帶別人去了。”
何故低垂下眉眼,“嗯”了一聲。
宋居寒啪地一聲撂下了筷子,雙手抱胸,揚著下巴看著何故:“昨天在休息室里那個,是個最近大紅的模特,身材好得不得了,你健身也勤快點,最近腰都不夠緊了。”
何故點點頭,沒說話。
大概是心上已經cha滿了刀子,這種小打小鬧,都找不到地方下手了。
“你說我該帶誰去呢?是帶個身材好的,還是聲音好聽的,還是溫柔會照顧人的?我想帶個女孩子去,要不被人拍到麻煩。”宋居寒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何故的反應。
何故又點了點頭。
宋居寒冷哼一聲,繼續低頭吃東西。
何故還是靜靜地看著,他想,總歸會有那麼一天,他只能看著宋居寒,甚至還不會有這麼好的距離。
宋居寒吃完飯就走了,他一走,何故就感覺身體的力氣被抽gān了一般,坐在沙發上半天緩不過來。
何故其實能感覺到宋居寒的焦慮和不滿,因為習慣了掌控他,突然發現那控制力有些鬆動,所以感到不習慣,為被觸犯了權威而惱怒。如果他繼續這麼“不識相”,倆人就真的快玩兒完了。
他處於一種無比痛苦地矛盾中,一方面,一想到要和宋居寒斷掉,他就不知道第二天醒來自己會如何,可另一方面,他在內心很深處期待那致命的一刀,他想求一個痛快,一擊致命,好過這樣糜爛下去。身上的傷口反反覆覆無法癒合,六年多了,他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早上,何故拎著簡單的行李,上了飛機,直抵申城。
申城畢竟是南方,比京城暖和得多,何故一下飛機,就感覺一股cháo氣襲來,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許多。
他打車去了一家酒店,然後給他媽發了條簡訊,約了中午吃飯。
他放下行李,修整了一番,拿上在機場買的黑珍珠項鍊,打車去了飯店。
他和他媽好像有四五年沒見了,見面前,他竟有一絲緊張。
敲開包廂的門,一個穿著米色套裝、珠光寶氣的女人站了起來,神qíng有些激動。
何故愣了愣,房間裡還有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何故。”孫晴大步走了過來,不知所措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仰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媽。”何故拍了拍她的背,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
她比印象中富態,但也比印象中老了,時間真的是治癒創口的良藥,面對著母親,他發現自己已經沒了當初的埋怨。
孫晴眼眶紅了,她雙手僵了僵,試探著想抱一下何故,卻又好像不敢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