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晴眼圈微紅,她摸了摸何故的臉頰:“兒子,你不懂,勤晴是我的心血,我不想看著它倒了,也不想把我拼了二十年換來的東西,被老李家一點一點奪去。”
“那就找人收購吧,我認識一些做家裝的公司……”
孫晴搖搖頭:“在勤晴最難的時候談收購,價格會被壓得難以想像的低,勤晴還沒到那個時候。兒子,你有你的生活,我過去虧欠你太多,現在絕不會把麻煩帶給你,所以這件事,你別管了,事qíng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要確保我死的那天,給你和素素留下花不完的錢。”
何故在孫晴堅定的目光下,無言以對。
現在事qíng可能還沒那麼嚴重,但如果宋居寒真的公布希麼對勤晴不利的消息,那恐怕就無可挽回了。
醫生說過,rǔ腺癌這個病,跟qíng緒的關係非常大,這些年他媽歷經的壓力可想而知,在接受治療的期間,他怎麼能忍心再讓她承受那些重擔。
可要讓他回去面對那樣的宋居寒……
孫晴見何故臉色慘白,反過來安慰了幾句,那份滴水不漏的堅qiáng,著實讓人佩服。
何故沒有辦法,囑咐她注意休息,就去接素素了。
素素大約也看出了何故心qíng不好,一路上沒有鬧騰,只是在快到家的時候,突然小聲說:“賀一哥哥怎麼不來找我玩兒了?”
何故輕聲道:“他忙。”他已經焦頭爛額到無暇去顧忌周賀一。
素素失望地“哦”了一聲。
何故看了她一眼,想著她這么小,卻要經歷一系列痛苦的變故,頓時有些心軟:“過幾天有一個很帥的哥哥來找我,你可以和他玩兒。”
“誰呀?”
“莊捷予,你知道嗎?”
素素瞪大眼睛:“怎麼會不知道!我以前還以為他也是你男朋友呢。”
何故敲了敲她的腦袋:“什麼叫‘也’。”
素素吐了吐舌頭。
何故茫然地看著前方川流不息的車輛,心如刀絞。
正在抗癌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他該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
幾天後,莊捷予回國了,聽說有不少粉絲去接機,何故也不好去湊這個熱鬧,就讓他空閒了再給自己打電話。沒想到莊捷予jīng力極其充沛,坐了六七個小時飛機,落地開機第一通電話,就是讓何故來接他去吃火鍋,他想吃火鍋想瘋了。
何故只好答應。
把素素送到了上課的地方,他準備去機場的時候,收到了一條微信,是周賀一發來的,他點開一看,是一大段話:何先生,你好,我是賀一的朋友,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你可能是他在國內唯一可以尋求幫助的人,他現在在拘留所,你可不可以回我一個電話?
何故腦子嗡得一下。
拘留所?!周賀一?!
何故趕緊撥通了周賀一的號碼,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女孩子,聲音非常著急:“何先生。”
何故沉聲道:“別著急,慢慢說,怎麼回事?”
“他……賀一他打了人,被抓起來了。”
“打了人?他跟誰打架?”
“是個明星,宋居寒你知道嗎?”
何故呆住了:“宋……居寒?”
“對,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自從那天喝酒回來之後,就特別不對勁兒,有一次我還看到他好像哭了。昨天晚上他一個人出去了,手機、錢包、鑰匙,一樣沒帶,然後今天就從警局給我打電話了,我……”她哽咽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哪個警局,我現在過去。”
她說了個地址。
“你帶上他的證件,在那裡跟我匯合。”
“好。”
何故感覺一個頭兩個大,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一般地煩躁和擔憂。
周賀一打了宋居寒?
他怎麼會這麼傻!他怎麼打得過宋居寒,他怎麼惹得起宋居寒!
何故調轉車頭,一邊給莊捷予打電話,說自己有急事去不了了,一邊猛催油門,恨不能早點趕到。他無法想像周賀一現在會有多難受,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因為一時衝動,在異國他鄉被拘留……這可能直接影響他的學業和前途。
趕到警局,就見門口站著一個短髮的女孩子,身上帶著誇張的朋克飾品,模樣俏麗中帶著幾分帥氣。
一見何故下車,她就跑了過來:“何先生,你是何先生吧?”
何故道:“對,你叫什麼名字?”
“蠻蠻。”她把證件和周賀一的手機遞給何故,哭喪著臉說:“賀一會不會被抓起來啊。”
“我要先了解qíng況,你先別慌。”
“他怎麼會和宋居寒起衝突的,我簡直沒法想像……”
何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回家等消息吧。”
蠻蠻點點頭:“何先生,你要幫他呀。”
“我會盡全力幫他。”
何故深吸一口氣,走進了警局。他說明來意後,警察讓他見了周賀一。
周賀一慢騰騰地出來了,他鼻青臉腫,一臉地頹喪,見到何故,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何故一陣難過,低吼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周賀一咽了咽口水,悶聲道:“我想教訓他。”
“你知不知道你這種作為有多荒唐、多幼稚!一旦留下案底,你可能會被永久禁止入境,你還可能會被學校拒收,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有什麼好想的!”周賀一也火了,“難道任那個王八蛋欺負你嗎,你能忍,我忍不了!”
何故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放緩了語氣:“我是個大人,我不需要你幫我解決我的問題!”
“我也是個大人,我做的事,我能承擔後果,我不後悔。”周賀一冷哼道,“我狠狠揍了他一頓,真解氣。”
何故又氣又急,gān脆不再理他,跟警察說想把人保釋出去。
警察卻說要等宋居寒的傷qíng鑑定下來之後才能討論可不可以保釋。
何故不太懂這方面的法律,但他覺得宋居寒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周賀一,若是有心想整治,宋居寒那樣的人,有數不清的法子,周賀一的前途,很可能會毀在這裡。
他被宋居寒傷得體無完膚,尚且不敢興起報復的念頭,因為他知道,那只會讓他和他的家人境況更差,周賀一卻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如果這件事被宋河知道了,一個小小的打架事件,也可能變成讓周賀一後悔終生的錯誤。
他無奈之下,安慰了周賀一幾句,離開了警局,現在去找律師、找關係,都沒有意義,他知道他應該去找誰。
周賀一做的,對他來說就是那臨門一腳,把他徹底推向了那個他從內心深處抗拒的人。
來到宋居寒家,何故麻木地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人是小松,他看到何故,表qíng有幾分古怪,小聲說:“何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