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你不聽話?」林無隅問。
「嗯。」丁霽應了一聲。
林無隅用了「不聽話」這個詞兒,他聽著感覺格外諷刺。
沒錯就是這樣,一個小二十了的人,被十幾年裡連回憶都沒有給他留下的父母關在屋裡,要求他反省自己為什麼「不聽話」。
他不是個叛逆的人,無論他有多大的火多大的不爽,他都能為爺爺奶奶一秒滅,但面對父母時他真的做不到,他根本找不到「聽話」的立場。
我為什麼要聽你們的?你們憑什麼要求我聽你們的?
我是一棵長了快二十年的樹嗎?為什麼你不願意聽聽我的?
「奶奶那邊怎麼樣?」丁霽問。
「還好,」林無隅說,「還沒有發現,你平時假期回來也會兩天不聯繫奶奶嗎?」
「有時會這樣,我回這邊的話一般都不會聯繫奶奶,」丁霽低聲說,「我怕他們覺得我呆不住然後又怪爺爺奶奶慣著我。」
「你要不服個軟吧,」劉金鵬湊到電話旁邊說,「丁啊,先出來了再說,這麼一直關著不是個事兒啊。」
「我當然能服軟,」丁霽說,「我現在立馬就能聲淚俱下給他們認錯哭個一小時起步,關鍵是他們不會信,我感覺我爸這回就是要這個過程,就是要讓我品品挑戰他們權威的下場,他根本不要結果。」
「鵬鵬跟小姑說好了,如果奶奶問起來,就說你跟他們吵架了,現在看看原因倒也差不多,」林無隅說,「你估計得關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三十兒總得過去奶奶那兒吃飯吧,」丁霽有些鬱悶,「我還真沒有懟著三十兒了才過去的,奶奶肯定會起疑。」
「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跟我或者鵬鵬聯繫,」林無隅說,「我們可以馬上過來。」
「嗯,太差冷了,你們先回去,」丁霽看了看手裡的無人機,「這個怎麼辦?你得拿回去吧?」
「你手拿著舉出來點兒就行。」林無隅說。
丁霽拿著無人機,探出半個身體,把它舉到了空中。
無人機的螺旋槳開始轉動,感覺到動力的時候他鬆了手,無人機拉高退開,然後慢慢往下落。
他趴在窗台上,看著慢慢降落下去的無人機。
這機子把林無隅的聲音帶了上來,這會兒離開,他居然會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
不過他還是看著下面的兩個人,輕聲說:「走吧,太冷了,別頂著過年凍病了。」
「我還行,」林無隅夾著手機,一邊說話一邊往箱子裡收無人機,「我看劉金鵬可能不太行了。」
「我比你多跟這兒吹了二十分鐘呢!」劉金鵬的聲音傳進聽筒,「這也就是丁霽,換個人你看我罵不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