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奪眯縫了一下眼睛,重新把表拿了起來。
“就這麼讓他走了?”陳慶進了屋。
“不然呢?”江予奪說。
“……這不是他那塊表嗎?”陳慶湊了過來,“我靠,這是搶下來了?”
江予奪在手指上按了按,指關節發出咔的一聲響。
“不,”陳慶反應過來,“這是他為了報答你送你的吧!”
江予奪想了想程恪把手錶扔過來時臉上憤怒而厭惡的表情:“差不多吧。”
“厲害。”陳慶說。
“找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江予奪把表遞給了他。
“然後呢?”陳慶問。
“賣了。”江予奪說。
“好。”陳慶拿著錶轉身就出了門。
江予奪把門關好,又走到窗邊,挑起窗簾一角往外看著,外面跟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上班時間,偶爾有幾個老頭兒老太太走過。
他拿起一個貓罐頭,手指敲了敲。
小貓立刻從屋裡跑了出來,昨天餵了指頭尖那麼一點兒,居然就能有條件反射了。
貓抱著勺連舔帶啃的時候,陳慶的電話打了過來:“三哥,這人還真不是流浪漢啊!”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那個是積家什麼什麼雙面什麼翻轉什麼的,”陳慶繼續說,“說是原價十六七萬。”
“嗯。”江予奪捏了捏貓耳朵。
“賣嗎?”陳慶問,“大餅說沒有原裝盒,也沒有票據什麼的,最多給一萬五。”
“拿回來。”江予奪說。
“行,你自己戴吧,”陳慶說,“還挺好看的。”
“戴個屁,”江予奪伸了個懶腰,“他還會來的。”
第4章
程恪站在地鐵站的地圖前,用了好幾分鐘才看明白了自己大致該怎麼坐車,在哪個站換乘。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坐地鐵,除了感嘆人真他媽多之外,就是慶幸自己知道許丁那套房子附近的地理特徵,要不他連自己該在哪一站下車都不知道。
隨著人群擠進車廂,程恪被擠到了一根杆子上貼著,肚子上還頂著一位大姐緊握杆子的手,他在大姐憤怒的“你怎麼這麼沒有素質一個人要抱一個杆子別人的手都被你壓住了都不知道讓開”的目光里努力提氣,並且讓自己的身體往後,離開杆子。
經過了漫長的煎熬,在還有一站地就下車的時候,上車的人才終於變少了。
程恪走出地鐵站的時候低頭扯了扯衣服,兩團小小的白毛被風卷著從他眼前飄過。
這會兒了他才猛地注意到自己就這麼掛著個破口子走了一路,羽絨服這一格里的絨已經飄光了,剛那兩小團,估計就是最後的兩團。
程恪按了按破口,腰上的刀傷再次開始刺痛。
許丁這套房子,程恪其實只去過兩次,都是路過進去呆了一會兒,去物業拿鑰匙的時候也許是因為他看上去有些慘的衣服,物業猶豫著打量了他一會兒,又給許丁打了電話,確定他就是要拿走鑰匙的人。
程恪拿著鑰匙進了屋,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倒,就不想動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雖然整天無所事事一事無成,但不愁吃喝,從來沒體會過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沒有錢”是怎樣的概念。
或者說他從來沒想過,沒錢還能沒到這種程度。
現在他連個盒飯都買不回來。